現在不是感慨農家厲害的時候,問題是,荀夫子那老頭怎麼沒跟我說起這些。
“農家祖師神農氏遍嘗百草,想來對植物特性頗為了解,師叔公想從中找找看,是否有能針對端木姑娘傷勢的草藥。”
“如此說來,是農家的《百草集》部分了?”不得不說,狐狸是真的細心,起初還以為他又想找茬來着。
呆呆地颔了颔首。
“随我來!”狐狸唇畔勾起一抹笑,輕聲道。
咦?怎麼不是讓我走,然後安排别人送至竹屋?
想來是,已經找到破解黑龍卷宗密語的方法了?所以不用再整日翻閱那晦澀難懂陰陽家書籍了?(可能隻是對你來說晦澀難懂。)
等我到達農家藏書區域,簡直給我驚呆了,差不多占了半面書架,且有兩層樓那麼高。
狐狸吩咐了一個小哥随我們一同上樓。
他在前,小哥在後,我在中間。一行仨人來到了二樓處。
狐狸頓下腳步,擡頭上下左右掃視了一番,而後向一旁的小哥吩咐道,“每日取十卷,放至門口的立櫃上。”
接着側頭看向我,淺笑道,“子清每日準時來取便是。”
……
我要來取的時候,你命人送;我想人送的時候,你命我來取!
存心跟我唱反調呢?
“是!三師公!”我和小哥異口同聲答道,隻不過,語氣上可能稍有區别。
吩咐小哥自己去忙了之後,狐狸便踱步靠近書架,拿起一卷竹簡翻閱了起來。
此時我也沒了事,便也好奇地跟着随意晃悠了起來。
似乎每一次來這藏書閣,都會有新的發現,所以我對這藏書閣是越發地好奇了。
記得之前,伏念提到過,藏書閣裡藏有道家書籍、農桑書籍,當時隻覺得驚訝,儒家的藏書閣,竟藏有其他學家的書籍。
現在更是訝異到無以複加——
沒想到,藏書閣不僅藏有其他學家的書籍,還收錄得如此之全。
這俨然是一個大型圖書館好嗎!
心下如是想着,卻眼見一旁的的書架上,整齊擺放着許多木匣子,這木匣子一下就吸引了我的眼球!
我緩步上前,随手拿起一個木匣子好奇地端詳着,木匣子無甚特殊,長方形的,黑褐色,沒有裝飾,也沒有雕花,隻是右上方寫有文字,篆書,我直接忽略了。
好奇地擺弄了下便欲打開來看,而當我将盒蓋開啟的那一刻,看清了映入眼簾之物,登覺毛骨悚然,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胸口也湧起一陣惡心。
壓抑住喉頭想迸發出的尖叫聲的同時,猛然抛開那個木匣子。
匣中之物竟然掉落到了我的腳上,看着那通體黑亮、整齊密布着的鱗片和周身密密麻麻的足腳此刻正貼着我身體的一部分,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恐懼,尖叫出聲——
同時蹬了蹬腿,試圖擺脫那個恐怖之物,而後蹲到樓廊的角落處,雙臂收緊于胸口處,握拳捂住眼,再也不敢擡頭看那匣子裡的東西。
身體止不住顫抖,生平最害怕的就是蜈蚣,那整齊排列的黑紅色或是黑綠色的鱗片比毒蛇的花紋更可怕,而那身體周圍密布着的米色百足,比蟑螂更惡心。
正将腦袋埋在雙臂間,一陣腳步聲傳來,接着便是衣料摩擦的聲音,一股某人特有的氣息罩在頭頂,讓我知道來人已彎身立于我跟前。
手臂處被一支手掌握住,輕施力欲将我扶起,我忙搖了搖頭,害怕再次看到那可怕之物。
“那隻是經過特殊方法處理過的屍體,并非活物。”張良輕聲安慰道,聲色低柔沉緩,如清泉般潺湲入心。想來他以為我不知道那是死掉了的蜈蚣。
我還是搖了搖頭,一想到那隻接近我手臂長度的黑綠色蜈蚣,身體止不住冷顫,即使是死的。
張良輕笑一聲,帶着些許無奈,而後起身走向一旁,接着身後傳來些許動作聲,想來是在整理方才被我摔開的匣子。
“可以了!”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蹲在角落,仰頭看向他,他站立在我身側,俯身看着我。
他墨色的發絲輕垂而下,在空中緩緩飄動,唇邊噙着一抹溫柔的笑意,一雙曠藍幽眸滿含關切之情。
一時有些錯愕,這是狐狸嗎?狐狸竟也有這麼治愈的一面?
直到那抹淺笑加深,彎出一抹戲谑,眸裡充盈了促狹,“想不到,子清平日裡竟這般膽小?”
……
對啊!這才是狐狸本色!
微愣了愣,想要說些什麼,然雙唇隻是微張了張,終無力地别過頭去。
不是我膽小,而是那玩意實在可怕,再加上幼年的時候被那東西咬過,自然心裡有些陰影。
而誰又能想到,在這藏書的樓閣裡,還會存放毒蟲的标本?
看來這不止是大圖書館,應該是大博物館才對!
狐狸扶着我起身,而後目光指向那面盛着好幾排木匣的書架,“《百草集》裡,可不光隻有草藥,還有許多蟲藥。你方才拿着的,正是蟲藥的一種。”
……
點子真背!
望向他目光所指的架子,見木架上,還放着竹制的圓筒,筒裡插着竹制的鑷子。我早該想到不是?
“謝三師公!”
身旁的人聞聲側頭,勾了勾唇道,“子清再來幾次,恐要将這藏書閣給拆了。”
其實…我也不想來的好吧!每次來藏書閣必發生幺蛾子事。别看有些樓,表面上風風光光,其實風水差得很。
而此刻也隻能尬笑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