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就是一枚銅闆麼?這老頭,幹嘛一副我幹了什麼壞事的樣子。
平日裡雖然就我倆在這竹屋,但近兩日,顔路和天明也有造訪啊!
幹脆…甩鍋吧!雖然有些不道德,但明顯,這鍋也不該我背。這麼想,心裡就沒什麼愧疚感了。
故作輕松地放下施禮的手,從他指尖接過那枚銅闆,“讓弟子先看看認不認識!”
而後煞有介事的,湊近了仔細端詳,“啊!這個銅闆還真是别緻啊!”
擡眼看了看依然對我進行“死亡凝視”的倔老頭,頓覺有些尴尬。遂正色道,“不過弟子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
“诶?您看會不會是子明同學的?”我眼珠一轉,像是突然想起似的。
“那它怎麼會從窗戶上掉下來?”荀夫子轉頭目視前方,顯然一點都不相信我的樣子。
呃!這個還真不好圓啊!我覺得我在這賢莊的一個月,撒的謊加起來比我這輩子可能都要多!OAQ
歎了口氣,心下一橫!
“不瞞師叔公,這…銅币,确實是弟子的。”死狐狸,你欠我一個人情。
然後,接下來怎麼圓?
吉祥物?那怎麼跑到窗戶上了?
用來辟邪?那怎麼跑到窗戶上了?
我五行缺金?那怎麼跑到窗戶上了?
“師叔公,是這樣的。那日旬休,父親帶弟子在桑海城中遇到一位胡須花白的老頭,老頭說看我面相,恐近日有災,須将一枚銅币鑲在經常待的屋子裡的窗戶上,方可化解。”我邊說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老頭的表情,聲音越到後面越小。
這麼奇葩的行為,自然也要用奇葩的理由來解釋。不是說沒有科學的方式解釋,但科學不就意味着真相麼?
可真相我敢說嗎?OAQ
不能出賣狐狸,隻好賣自己了!
餘光瞟了瞟老頭,見他擰着眉頭,一副山雨欲襲的模樣,趕緊解釋道,“弟子也認為很荒謬啦!但思及父親也是擔心弟子,不過是個小小的舉動,能讓長輩寬心,何樂而不為呢!”
眼見老頭雖仍是一副嚴肅的模樣,但眼神和方才相比,倒是斂去了幾分淩厲氣,趕緊趁熱打鐵,“弟子本欲敷衍了去,但思及聖賢祖師教導:‘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如果答應父母的事卻不完成,這也是不孝順的表現,所以思索再三,弟子還是将這銅币鑲進了窗棂中。”
荀夫子又盯了我半晌,“你們幾個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荀夫子邊說着,邊起身準備往外走。
心下松了一口氣,看來是糊弄過去了。但依他這句話來看,是看出了顔路的反常,若是再聯系起天明在對弈之時的奇怪行為,和後來所謂的“高深莫測”的話,隻怕是能推理出個八九不離十。
正在我欲回想接下來的劇情之時,荀夫子回頭吩咐道:“明日上午我出門有事,鑰匙在櫃子的抽屜裡,别忘了取。”
咦?這是?要去救端木蓉了。
哇!那麼多墨家的大佬,我不見見是不是可惜了?
可是,想個什麼名義呢?
在他快踏出門之際,急中生智,試探性地開口,“師叔公是要去哪裡?需要弟子陪您一起嗎?”然不待他回應,便起身疊手揖禮,微微鞠身,“師叔公出門在外,弟子理當随同照應。”
這個說法應該還行吧?
可心裡也沒底,這老頭怪得很。
他就站在門口盯着弓腰施禮的我,半晌後,又轉過身去,就在我以為失敗之時,他卻開口道,“明日卯時前、竹苑門口,過時不候。”
老頭雖仍一副很是傲嬌的語氣,但卻還是應允了下來,心中默喊一聲——
噢耶!
按捺下心中的興奮,“弟子一定準時!”
荀夫子捋了捋胡須,便邁步離開了。雖然有些想不通他為什麼會答應下來,但管他的呢!明日就能看到那什麼帝國第一劍客蓋聶、盜王之王盜跖、還有比狐狸更貌若婦人的高漸離高統領和他的官配,舞藝冠絕天下的雪女小姐姐。
啧啧!感覺跟小時候吃幹脆面集英雄卡似的,有趣。如果有終極卡片的話,那一定是…嬴政呢還是東皇太一這種?
但想了想,如果遇到殺人不眨眼的比如六劍奴,比如欺壓百姓的白屠…呃!還是算了吧!
翌日,我早早地來到約定處,清晨的竹苑,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荷花香,偶有清風拂過,夾帶着溪水的涼意,令人感覺格外清爽。
正在貪婪地嗅着這清新的空氣,見荀夫子已從遠處邁步而來,将手上的行囊背在肩上,向他施了個禮。
荀子手上提了個木箱,看樣子是藥箱了。不待他及近,趕忙上前接過。
說好的“随同照應。”
夫子也不客氣,當然,主要是箱子也沒多大,自然也不重。于是我就像個小跟班一樣,肩上背着小行囊,手上提着小藥箱。
“我們不過是出門半日,你帶個行囊作甚?”一路上跟在荀夫子後面默默地走着,夫子冷不丁開口問道。
“啊!天氣炎熱,弟子帶了涼茶,路上渴了可以喝嘛!”自然要表示一下自己這随同的細緻入微才行。
當然更重要的是,現世的鋁孩子,哪個出門不帶包的?會沒有安全感的。
夫子倒也沒說話。此時還未到早課時間,賢莊内倒是見不到半個人影。
穿過九曲回廊,幾近到達賢莊側門,見一抹青色的小身影面對牆角弓着腰觀察着什麼。
可不就是天明麼,是去墨家沒錯了。
“荀夫子,小生有禮!”天明聽見身後來人便轉身,見是荀夫子,便趕緊施以儒家禮儀,語氣動作倒是有闆有眼,隻是這副模樣隻會讓人想發笑啊。
而後荀夫子便打頭出了賢莊側門,天明緊随其後,在踏出門檻之際,轉頭朝後望了望,似是和什麼人告别。
我好奇地尋着他的目光看去,見遠處的廊亭中,立着一抹青白色的身影,原來是狐狸。
想來是前來目送天明和荀子了。
不知道他看我也跟随在後會作何想法,由于距離太遠,無法透過那雙狐狸眼去讀取他内心的想法,好吧!就算距離近的時候,我似乎也沒讀透過!
事勢發展至此,張良在背後所謀劃的事情,已逐漸被我所知曉,雖然我本來就知曉。但現在是張良知道了我已經知道他背地裡暗搓搓的計劃,雖然現在也隻是知道和他墨家叛逆分子有所往來。
而以他的心思缜密,怎會讓我知曉這些事情呢?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還是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内?或者,本就是他的安排?
想到那時時刻刻冒着精光的狐狸眼,我否定了前者。如此說來,他是不懼我知曉這些事情。
那麼也就可以推斷,他對我是完全信任了?
那為什麼不想讓我進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