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物間很久沒用有些積塵,打開的時候灰塵四起,嗆得走在前面的宋喧竹輕咳了幾聲,跟在他身後的季伏城五指微動,有細小的光點從指尖釋出,輕盈地打掃着那些置物架上的灰,“你多久沒打開過這裡了。”
宋喧竹在一個架子前蹲下伸手去拽最底層的袋子,“應該……幾年?”這裡的東西都是一些平常用不到的東西,而且由于他靈力有限,任務也接的少,所以開拓給他的空間也就不大,一來二去的就堆滿了,至于這麼些年堆了什麼,他也記不太清楚了。
行軍床上還壓了些東西,宋喧竹使勁拽了一把,腳下一滑,差點坐到地闆上,但預想中尾椎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是跌進了一個懷抱内,整個人被圈在懷裡,季伏城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我來吧。”
“哦,好。”宋喧竹撐了一把季伏城的小臂然後從他懷裡脫身出來,冰涼的吊墜碰到他臉上的時候他才恍然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擡手試了下溫度,好像有點不正常。
“是這個嗎?”還沒等宋喧竹細想緣由,聽見季伏城的聲音後垂眸看了過去,“嗯,對。”他把上面放着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囫囵随手拿了個紙箱出來掃了進去,然後把外面的那層袋子取下來,想把這個小床提到自己的房間,但季伏城已經搶先一步也就沒和他争,帶着他走到自己卧室,“外面客廳可能擺不下,你先睡在我房間吧,一會我給你找床被子。”
“好。”
宋喧竹把被子從櫃子裡面拿出來,給季伏城鋪上,頭實在有些暈的慌,便和亓桉交待了一句飯做好了之後叫他,就躺上了床,蜷縮着側躺在被窩裡,陰差向來夢少,宋喧竹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已經多久沒有夢到些什麼了,這次卻是清晰的聽到了閻王出巡的陰樂,唢呐聲響作一團,他跪在殿外,身不能動,隻能偏頭過去看,一堆小鬼擡着轎,浮動的藍綠色薄紗在輕風的吹拂下撩開一角,簾下的閻羅帶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在他還想要眯着眼再看清楚一些的時候,路上的那頂轎辇卻是緩緩地停下了,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撩開了簾子。
他迷蒙中睜開眼以為自己還在夢境之内,卻聽見了季伏城的聲音,一下子清醒了,從床上彈起來,“嗚哇!你幹嘛!”
季伏城将自己面上的面具取下來,放在一邊,面具沒了法術的支撐很快的就消散在了桌上,“一些老法子,你發燒了,說胡話。”季伏城擡手,冰涼的掌心貼在宋喧竹的額頭上,“還有些燙,亓桉給你煮白粥去了,你再躺一會吧。”說着便把宋喧竹又重新塞回了被子裡面,将被子拉到了他的脖頸之下,無端的宋喧竹盯着那雙手有些發愣,“怎麼了?”
“嗯,沒什麼。”他重新閉眼,看來今天被金萍影響的有點過頭了,這幻覺一陣一陣的。
“那你好好休息。”季伏城将旁邊的水盆端了出去,房間外水流的聲音不斷,不一會冰涼的毛巾又放在了額前,季伏城又出去了。
站在二樓的陽台上,點點月光飄散着聚集到季伏城的身邊,一個隐約的白影坐在護欄上,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你悠着點,他虛弱你總不能一起。”季伏城沒太在意,敷衍的嗯了一聲,“我有分寸。”
“你最好是。”白影消散,季伏城擡手輕撫了下有些隐隐作痛的心髒,深呼吸了一會才又面色無異的走進了房子裡面。
這次的發燒來的兇猛,但去的也快,第二天一早起來宋喧竹就感覺自己好像又滿血複活了,反倒是一旁的季伏城竟然還在睡,宋喧竹琢磨了會,輕手輕腳地拿了衣服出去洗浴間換上,很難想象,竟然還有比他起的還晚的人,不是說以前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嗎,他最後探頭往房間裡看了一眼,關上門,走了出去,昨天雖然是既來之則安之,但是的确按照亓桉的說法,他必須得接點活順便把昨天金萍的事情上報上去,然後賺點外快,陰間人數衆多,所以難免為了自己每日的口糧,任務交接所總是人滿為患,一大早來排隊都要幾個小時才可能輪到,宋喧竹将自己的鴨舌帽帽檐往下壓了壓,擋住有些惱人的太陽光線靠在柱子上,等着叫号。
“宋喧竹?”一個熟悉且讨人厭的聲音在不遠的地方響起。
啧,如果他有罪,也不應該讓他遇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