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冷淡罷了,不是壞人就好。屠丹既然對你愛答不理,你何必纏着他。小心招嫌,弄出矛盾來。”
在和人打交道這方面,滕棠也不擅長,隻知道聊不到一起的人,不必執着結交。
李偲纓垮着臉,衣衫完全被汗水打濕:“誰叫師父消失了十年,讓我孤苦伶仃的在這人世間,一直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我見屠丹相貌俊氣、實力高強,不像其他修者充滿世俗的欲望,才有事無事就找他說話。我與他相識不久,他應該還沒有嫌我煩。”
滕棠很不信她後半句話,自己跟李偲纓相處幾個時辰就煩了,莫說被擾了三年的屠丹。
她很懷疑,屠丹之所以對李偲纓愛答不理,就是因為李偲纓話太多、太密了,一開口便說個不停,還總愛炫耀自己的天賦與神體。
開口閉口皆是自己如何如何的人,事無巨細地說上幾個時辰,誰都受不了吧。
“徒弟,你啰嗦也就罷了,還有點臭屁,想要和許多人做朋友的話,一定要在這方面收斂收斂。”
滕棠直白地說完後,忽然沉默。
李偲纓沒什麼朋友,她何嘗不是。來這個世界小半年了,涉足兩個大陸,見過的修者不少,她聊得最多的卻隻有兩位,一位是慣愛惹她生氣的付岚山,還有一位是身邊愛說廢話的李偲纓。
“算了。”李偲纓思考一番,将手中書籍重新展開。
她懶散地躺在滕棠身邊,嘟囔道:“我不交道友了。結交道友太麻煩了,道行越高的修者,越不好相處。師父不知道,無涯宗那山巅上打坐的全是石頭人,你跟他們說上半天都得不到回應。我還是跟在師父身邊,纏着師父說話吧,其他人即使我有心去結交,他們也不會搭理,大多跟屠丹一樣,冷冷的,非常無趣。”
聽完這話,滕棠很是感同身受:“确是如此,清心寡欲、枯燥無味地修行,日子一久,情感容易淡薄。”
對比上一輩子,這個世界的人更沒人倫性情,絕大多數人一心修煉成仙,百年、千年過得味同嚼蠟,快把自己修煉成了石頭。她雖然也沉迷修仙,但絕不想變成此類無情無欲之人,把自己的人性給修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基本是李偲纓在說,滕棠偶爾回一句。
李偲纓談得最多的還是屠丹,可能因為此行前往陰鳴山仙墓,會見到那人,她不停說着這三年和屠丹相處的趣事。
她說得多了,滕棠便對屠丹有了個粗淺的印象。
滕棠漸漸走神,一邊緩慢地淬煉靈體,不忘自己的修行,一邊打開自己的夥伴欄,想再看一下屠丹的信息。
界面上有五個夥伴,[屠丹]、[殺浮]、[萬象]、[江海]、[石北星]。
這五位夥伴,她隻召喚過殺浮和萬象,其餘三個倒黴蛋,她連長什麼樣都不知曉。
看到[石北星]三個字,滕棠一陣傷感,尤其被那個“星”字觸碰到内心深處。這第五個位置原本屬于醉星子……
她感覺自己以後見到“星”字就會ptsd,想到的不是滿天星子,而是穿着深藍衣紗、擁有一頭波浪卷發的俊美男子。
那人擋在自己身前,抗下天道指落的粗蟒紫雷,魂飛魄散,再也回不來……
淩雲、雲令、醉星子皆為救自己而死,岑羽被龍傲天殺死……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綁定夥伴,連累無辜之人。
滕棠傷感了好一會兒,怕自己深陷悲傷的情緒,困在難過的回憶裡走不出來,她沒有在夥伴界面多待,挨個看完信息,便快速退出界面。
為确認自己的夥伴屠丹,就是李偲纓口中那位友人,她打斷李偲纓絮絮叨叨的話,問:“你認識的這位屠丹道友,他實力如何?靈根天賦如何?”
名字一樣,不一定是同一個人。
猶記得,最初綁定屠丹的時候,問号下方顯示的[33級],即元嬰三層。如今再看,十年過去,屠丹下方的等級變成了[49級],出竅九層,此人一定極有天賦。
叫這個名字,還有如此天賦實力的,恐怕找不到第二位。
“出竅八層……不。”李偲纓思索了一會兒,不确定地說:“他應該已經出竅九層了,上次見屠丹,他身上的靈力已有突破的波動。他單金靈根,在煉器方面非常有天賦,師父你不知道……”
單金靈根、出竅九層,那就對了,李偲纓認識的這位屠丹,百分之九十九是系統早期給自己綁定的倒黴蛋。
哎,要是遇見了對方,該怎麼說呢……
滕棠忽然糾結,心想要不然避開,别見面了。
她和屠丹一相遇,對方鐵定能感應到生死契的存在,然後發現她就是那個結契之人,那個罪該萬死、妄圖以命要挾别人賣命的無賴。
她不怕屠丹厭惡臭罵自身,隻怕對方連帶着恨上李偲纓,讓李偲纓難過。
她看得出,自己的徒弟很喜歡屠丹,聊起屠丹時情緒高漲。萬一這份喜歡藏着愛慕,兩人有什麼愛情火花,自己的生死契豈不成了阻礙?
要是不見面、自己一直沒死的話,就沒有那麼多問題,一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