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棠不想耽誤時間,在三人慌神之際,上前搶走他們的水壺、靈鍬等工具,對他們擺手:“你們都去那邊歇着,不許過來,剩下的一畝半靈田,我們二人會照顧好。”
“大、大師姐?”三人轉不過腦子。
中間那位誠惶誠恐地說:“我們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請大師姐指教,我們一定改!”
他身邊那位埋着頭,結結巴巴地說:“兩位大師姐若、若嫌我們做不好,也、也不用自己來啊……”
李偲纓對滕棠馬首是瞻,心中雖有疑惑與不解,但腦回路清奇,很快替自家師父找到解釋,佩服地朝滕棠一拜:“不愧是我師、不愧是滕大師姐!心地如此善良,我同為大師姐,深感慚愧!入門十年,我竟從未想到去體恤下面的弟子、雜役。”
滕棠瞥她一眼,把水壺送到她手上:“是麼?那我們開始做事吧。”
師徒任務,怎麼能隻有師,沒有徒?
她讀過詳情規則,她和李偲纓兩人不管做什麼任務,都能增加羁絆值。
等羁絆值升高,她們不僅有豐厚的獎勵可以拿,還有師徒加成。在師徒加成下,兩人一起組隊打架、刷怪,各項基礎值都會提升,能爆發出更為厲害的攻擊。
“不可啊!兩位大師姐!”三位記名弟子,想上前阻止,卻被滕棠的眼神唬住,給吓了回去。
他們望着兩個貌若天仙的大師姐,見她們沒有開玩笑,已經挽起袖子和褲腿開始下地幹活,真懷疑自己熱出了幻覺。
“莫非她們不是狂刀門的大師姐?”一名弟子喃喃,随後搖頭反駁自己:“那玉牌做不得假。”
三人被搶走活兒後,一時之間不知曉該做什麼。他們站在茅草屋門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現在不到時辰,他們提前回去,會被管事罵的。
但繼續待在這裡,望着地位最高的兩位師姐弓腰做事,他們則立在一旁觀看,身份完全反過來,又讓他們心裡特别不自在。
所幸滕棠幹事利索,沒有讓三人驚惶無措太久,大約一盞茶時間後,就和李偲纓将一畝半的靈田照顧完,超量完成任務。
她走到茅草屋那兒,于冊子上登記自己和李偲纓的名字、貢獻事項,沒和那三人說幾句話,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拉着李偲纓往東邊的山飛去。
三個記名弟子忙低頭,朝她們離去的方向連連道謝,美言她們樂善好施、愛人以德,暗自長舒一口氣,終于把兩位女仙送走了。
李偲纓掐着淨身訣,褲腿和袖子都未放下來,表情有點委屈巴巴的:“師父,我們這是去哪兒?”
李偲纓平日不愛出門活動,像個大家閨秀,整日待在屋裡,謊稱“閉關”,即使出門,也是去友人那兒待上幾日,很快就會回來。
今日她被滕棠拉着到處跑,下地幹髒活,渾身都是泥土和汗水,心中說不上的委屈。師父回來是好事,折騰她是壞事,做這些雜活有何意義呢?
滕棠拽着她的手腕,踩在大刀上,往管事閣那邊飛。她身邊的李偲纓,實力比她大三個境界,分神一層,已不需要禦使靈器飛行,可直接踏空而行。
“徒弟?你想變強嗎?”滕棠轉頭問。
“當然想!”李偲纓點頭,暗道這件事沒有人不想。
即使她達分神境,仍覺渺小,想升至合體期、洞虛期、大乘期、渡劫期,最後飛升成仙。
滕棠溫藹地看向她,開始為任務做鋪墊,語重心長道:“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通篇大論,說得李偲纓一愣一愣的。
管事閣在狂刀門的東邊,坐落在峻嶺之中,不像北面那麼荒,不如西面那麼青翠。綠松點綴得恰到好處,幽山綠崖,修者飛于其間,恍然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帶到了崇高的境界。
管事閣這裡,同樣不常來人,連管事都不怎麼待在這兒,都在山下住,好方便管理門派,給雜役、記名弟子、外門弟子分配事務。
山上的樓閣建在那兒,隻為了好看,遠看頗有意境,近看會發現,到處都長着雜草、青苔,再過些年,若無人來修繕,大概率會垮塌。
滕棠拉着李偲纓進去的時候,沒想到裡面有人。
裡面的管事更沒想到,李大-師姐和新晉的滕大師姐會來到此處。他騰地從木椅上立起,走到櫃前,恭敬地等兩位師姐吩咐。
滕棠行至他面前,一拍桌道:“把所有的貼文都拿出來,最好是降妖除魔、抓捕精怪一類。”
狂刀門不養閑人,每個弟子都需要為門派貢獻力量,但大多數弟子都選擇上交自己的财物或斬獲的妖核,罕有來領貼文的。
管事閣這裡堆的貼文,不說上萬,至少好幾千張,這還是篩選、淘汰後的數量。
老管事一邊翻開櫃子,一邊問:“兩位大師姐要多少張?哪個地方的?”
門外任務沒有限制,能者多勞,隻要完成,系統便會根據難易度的不同,給相應貢獻點、成就點,用來兌換門派商城的物品。
[初出茅廬·四]要求至少完成三項門派任務,如今滕棠隻需完成兩項就可以了。但是她嫌不夠,既然能多拿獎勵,為何不拿?
距離内門大比還剩一個月,光待在修行院中苦練,她的實力很難得到精進,若做門派任務,獲得一些資源,反而有可能突破層級。
滕棠豪邁地把儲物戒放到桌面:“全給我裝上!”
“什麼?!”老管事和李偲纓異口同聲地問。
“你們沒聽錯,這些貼文我都領了。”滕棠給管事一個确定、認真、堅定的眼神。
管事開櫃子的手抖個不停,老淚縱橫:“你們真是好人呐!那些凡人一定會為你們立像供奉的!”
他将一櫃子的貼文清空,放入滕棠的儲物戒中:“上千張太多了,兩位師姐先做這一櫃的吧,約莫五百張。”
“行。”滕棠點點頭,其實心裡沒數,不知道一天能完成幾項。
她想着,貼文放在戒指中不會跑,這一個月完不成,下個月找時間完成不就行了。
但站在管事的角度想,自己拿這麼多走,很有可能完不成,導緻他失職。她是該少拿些,等做完了再來領,那時候管事就相信她了。
兩人離開狂刀門後,管事那句“立像供奉”一語成谶。
滕棠帶着天才徒弟,用了二十七日為民除害,在附近的散修城、凡人鎮名聲赫赫,叫所有邪魔妖鬼不敢靠近。
她們的善良之舉,讓這些人立刻換了崇拜對象。
狂刀門附近的凡人城内,别人的石像都長了草,無人問津。就滕棠和李偲纓的嶄新靓麗,石像前常有凡人敬拜:
“兩位仙子在上,吾家妻子想生男,鄙夫想要女,求仙子們成全一對龍鳳胎。”
“大刀仙子渾身珠光寶氣,光華奪目,求您保佑我财源廣進,功名富貴。”
這事幸好沒被滕棠見到,否則會忍不住拔-出大刀吓吓他們。
她和李偲纓隻負責除暴安良,不負責送子送财。
連軸轉二十七日沒歇息,在各個凡人之城當好人,沒什麼收益,還累得不行,饒是李偲纓再厲害也受不住。
但她不敢跟滕棠訴苦,仍是疲憊笑着,在旁邊有氣無力地誇贊滕棠:“師父大善人!師父真厲害!師父……”
走在民間的小道上,兩邊風景如畫,沒了鬼煞等邪祟之物,一派和諧。
滕棠耳邊全是李偲纓的誇誇,聽得耳朵生繭。她說了幾日,仍改不掉徒弟拍馬屁的屬性。
她扭過頭,見李偲纓神态疲憊,一直不好意思叫累,于是将手搭在李偲纓肩膀上,慈愛道:“徒弟,你誇師父一句,師父就帶你多做十項任務,誇兩句,多做二十項。多誇點,我愛帶你做任務。”
李偲纓聽罷,嗫嚅半晌,嘴裡再也蹦不出溢美之詞,瞬間安靜下來。
貼文任務有很多種,除了為民除害,将禍亂人間的妖魔鬼怪給誅殺、驅趕,還有去荒山野嶺捕獵精怪的,拿着那些掉落物品換東西。
滕棠沒什麼想換的,她接這些任務,隻為了漲門派貢獻點,在遊戲系統上拿獎勵,因此不在乎最終收益如何、任務到底值不值。
在最後兩日,她拉着李偲纓進了精怪衆多的雨來森林,開始勤勤懇懇地組隊打怪。
這時,她們的師徒羁絆已經達到了[10級]。
遊戲不管什麼玩法,都有一個尿性——前期提升較快,後期就會慢下來。達到[10級]後,滕棠看着那長長的灰色進度條,心裡替疲憊的李偲纓叫屈,想升滿級,得幹到何年何月。
一切都隻是開始,往後的路還長着呢……
百分之十的加成效果,即使是煉氣期的修者,也能感覺出來,莫說分神期的高手。
李偲纓訝異地發現,跟着師父奔波的這二十來天,自己确實變強了很多。
但總感覺這種“變強”很不穩定,一遠離滕棠,她的實力就會變成原來的樣子,和滕棠挨得近,她才能感覺到實力的增強。
李偲纓很快将自己的發現告訴滕棠:“師父,感覺您在我身邊,我會更厲害,您不在我身邊,我的實力就被打回原形了。”
滕棠沒解釋其中原因,提刀敦促她:“快打怪!别站在那兒閑聊偷懶。”
一個月沒休息的李偲纓,露出哭戚戚的表情,在滕棠的威嚴下,不得不提起靈劍,繼續打怪,心裡直呼師父太可怕!
下次不管師父要做什麼,她絕不跟來。若師父要求她一起,她就堅定拒絕!做這些百無聊賴的事,她确實感覺自己變強了,但是好累呀!她二十七天沒有休息過一次!凡間的驢都比她過得好。
不停歇地打了兩日怪後,二人帶着滿滿的收獲,灰頭土臉地趕回狂刀門。
李偲纓暗中長長舒氣,心中呐喊:終于結束了!我自由了!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