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墨色沉刀,滕棠一身緊身黑衣,矯捷地穿梭在石塊之間,朝石人砍了幾刀,石人隻多了刀痕,并未倒下。
淩雲跟在她身後,烏絲墜背,兩步登上石人手臂,踩在石人不圓的頭頂,雙足輕輕一點,在石人揮臂想趕他下來時,遊刃有餘地離開。
下一刻,石人轟轟裂成一堆石塊。
他點醒滕棠:“弱點在百會、神庭。”
滕棠困惑她怎麼這麼快就找到訣竅,但沒有時間分心思。這漫山遍野的石人,恐怕有數千,再不打倒十個,被踩死了怎麼辦。
于是她們背對背,虎躍上了石人肩臂,一個東奔西竄略顯狼狽,一個悠閑閃轉如同蒼龍神遊。
一層的試煉最為簡單,滕棠靈力勝在多,不消半盞茶功夫,就砍破了十個石人的頭。
在她們數量達成之後,石人紛紛停下攻擊,或聚或散重新變成形狀怪異的石林。第一大陣連接着第二大陣,僅一會兒的時間,眼前景象大變。
滕棠心下一驚,左看右看,找不到半點淩雲的身影。她身着女式西裝和包裙,手抱一摞文件夾,站在打印機前,前後的工作間異常安靜,時不時傳來一聲咳嗽。
腦子空空的,滕棠忘了方才的遭遇,回想起今日的工作任務,是什麼來着?
打印機一張張地出紙,細微的聲音缥缈虛幻,她揉着太陽穴,剛才我在找誰?每當她努力去思考,總有無形的屏障阻斷去路,使她茫然不知所措。
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地磚上,不急不緩,前方走來一位眼熟的女人,個子很高,身材肩寬腰窄,面容清冷,眸色似是死潭,黑漆漆的僅一點光亮。相貌不是一等一,氣勢卻壓人幾頭。
她披着一頭如同幽流的長發,站在滕棠面前,眉尾略略松開,用詞怪異:“你見我是何樣?身旁有何物?”
滕棠發着呆,實在想不起她是哪個部門的,尬笑着點了下頭,将視線移向别處,絞盡腦汁沖破某道屏障,試圖想起忘記的事。
我難道得了老年癡呆?恐慌情緒微微生起,滕棠頭愈發疼,尤其是身邊的人自來熟,完全不在意氣氛多尴尬,問她:“頭疼?你手裡抱着何物?我替你拿吧。”
一隻白皙卻不纖細的手伸過來,滕棠下意識地避開,擰眉望着她,有那麼一瞬間腦海裡閃過某個畫面,想要抓住卻沒抓住。
滕棠盯着對方的長發瞧,鼻尖隐隐嗅到冷冽清泉的味道,這個女人就好像在寒池中泡過一樣,貼得近了,汗毛冷得忍不住竦立。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滕棠禮貌地笑笑,猶豫着,随便挑了個方向走,她連自己的崗位都忘記了在哪。
然而那個濃眉雪膚的女人,緊随她身後,雖不再問話,卻好奇地打量着她。
滕棠停下步伐,沒有心情管她,摸着漲裂的額頭,好像有點苗頭。她閉上眼睛,引着屏障對面的某根透明絲線飛出來,下意識地穿針引線般,将阻礙她回憶的玻璃劃成碎片。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寸寸碎片爆成灰。滕棠撫着額頭,在觸及原主的記憶和遊戲系統後,才如夢清醒。
她睜開眼,方才迷茫的神色消失,四周景象随後大變,淩雲的相貌和外觀也恢複原樣。
淩雲見她突破幻境,大陣紅光閃動,倒是在意料之中,開辟識海生精神力者,對一層的幻象,如若撣走眼前落葉。可惜,沒察覺出滕棠有何秘密。
剛才發生的事,滕棠耿耿于懷,淩雲分明是想探究她根底。“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她撂下一句,語氣不滿。
第三陣乃是最難的一關——塔主虛影,陣内地域不大,中間有兩個方台,上面分别站着一個笑意柔柔的女子,白色披帛迆地,穿着如意月裙,右手托着一座八角塔,左手按在塔尖上,靜靜等待她們二人上去。
說是虛影,滕棠卻瞧不出她們哪裡虛,一眼看去,像兩個雙胞胎姊妹。
對于明月八角塔的塔主,淩雲可沒好臉色,寒眸掃了一眼,信步走向左邊方台,不留餘力地一擊壓碎白紗美人,狠勁十足。
當初此女為祥鹿門掌門,鎮壓他金丹分-身後,發現不死神戒在這,可沒少使手段。福兮禍之所伏,祥鹿門也因此遭到其餘勢力的觊觎。
直到不死神戒丢失,祥鹿門分裂,八角塔内空空蕩蕩,衆人才就此散去。
滕棠見她過關輕松快速,發出一聲贊歎,免不得自己生出勝負欲,跳上右邊那個台子,也想速戰速決。
變異發生在這一刻。
試煉大陣若不是與友人攜手同進同出,便見不到其餘試煉者,彼此先後進入,是兩方世界,互不打擾。這會兒忽生怪相,塔主虛影凝滞,滕棠一刀砍去,竹籃打水一場空,就好似對空氣砍了一刀,對面的虛影無事發生。
天空閃了下紅光,淩雲頓覺不妙,兀自上了滕棠的方台,眼睛看向天空的東南。
一輛熟悉的飛輿駛來,紅霧彌漫,讓陸椛的身影不切實。
“她怎麼能闖進我們的試煉之陣?”滕棠吃驚,想招出[熱氣球],卻收到提示[當前地圖無法使用坐騎]。
淩雲亦不知陸椛是如何闖進的,他站在滕棠身前,手指快速掐訣,忽然聯想到最近地牢的震蕩。那次龍傲天便是借着試煉,詭異地出現在地牢煉獄迷宮内,拿走他的不死神戒。
“呵呵呵……二位可逃得盡興?”
陸椛撥開紅霧,露出明豔豔的臉來,暗紅的彎鈎指甲對滕棠一勾:“把你身上的寶貝和旁邊的白炙蟒都送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