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雞已經叫喚了好多次,可天色還是暗淡的,在這個看不清前路的晨間,稚英和苔苔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征程。
夜裡已經下了雨,山裡的路泥濘不堪,越發難走,二人走着走着就找不到方向了。
打了好幾個圈後,稚英接過苔苔手中的地圖,指了指另一條隐蔽的小路。
苔苔搖搖頭,心有疑惑:“不太對,肯定走錯了,這兒不能過去。鈴星說過,我們這一路,都是大道,沒有小路。”
稚英無奈地指了指不遠處被山石阻擋的路,“山體滑坡,還是走小路吧!”
苔苔恍然大悟,眼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二人隻能一直沿着小路走了許久,慢慢的,原本的羊腸小路也變了模樣,路面已經高低起伏不平,路邊雜草叢生,好幾次都差點刮到苔苔的臉。
好荒涼的小路!
“走過這一段就好了!”
稚英寬慰的話給了苔苔很大的心理安慰,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周邊漸漸開闊起來,地上也有了人氣,随處可見采石的痕迹。
“這裡是……七隐山的腹地?”苔苔擡頭時,才發現自己原來在不斷地往地下走,隻是這種特殊的地形,讓她一直錯誤地以為自己走在平地上。
地底下寂靜無聲,偶有幾滴寒濕的露水落在苔苔身上。
苔苔起了雞皮疙瘩,又來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就像被蛇盯上的感覺。
怎麼回事?
“冷嗎?”稚英指了指了苔苔的披風。
苔苔低頭一看,來是披風沒穿好引起的寒戰嗎?好像也不太像。
“到前面就好些了!”稚英牽着苔苔的手往前走,他熟練地穿過幾條分叉路,如同一張活地圖。
而确實如稚英所言,走了沒多見,眼前逼仄的空間突然開闊起來,而且頭頂隐隐約約透露出一種明亮的粉紅色。
七隐山的腹地景色奇異,别有洞天。越往深處走,天空由粉紅色逐漸變成紅色,原本略感寒涼的空氣,漸漸如火燒般厚重,如同鐵絲線環繞皮膚,實在令人不适!
這裡到底是哪裡?
苔苔偷偷打量着稚英,稚英神色依舊,步履穩健。
真奇怪,他看起來對這裡很熟悉。
這倒和之前在逐龍地重逢時大相徑庭,難道稚英他從前就來過這裡嗎?
“到了!”
穿過狹小的洞口後,稚英突然停止了步伐,苔苔猝不及防,差點撞上稚英的後背。
稚英往左側稍稍斜了一步,暴露出眼前的開闊的視野。
苔苔很難用言語形容她所受到的沖擊,眼前隻有一個巨大的、令人無法忽視封印,這幾乎占了整個天空的一半。
苔苔這才明白這裡随處可見的紅色流雲從何而來。
足足有十米寬的圓形封印在半空中詭異地燒起紅色的火焰,連帶着封印上面的複雜紋路都不斷地往外抛射紅色的氣流,将這裡廣闊的一片地界都暈染得如血般妖豔美麗。
她踮起腳張望着封印背後的世界,與外面相反的,隻有仿佛失去一切的漆黑。
這種強烈的沖擊讓苔苔越發覺得自己的渺小,她幾欲流淚,瞳孔顫抖的厲害,面對觸及靈魂的震撼,她無言以對。
到底要多麼浩瀚的神力,才能制造出這麼一個奔放又封閉的世界。
苔苔随手撿起地上的石頭,試探性向封丢去,一瞬間,封印化為血盆大口,吞噬了那塊石頭。”
苔苔縮回手:“看起來蠻危險的,那你帶我來這裡是……”
稚英直言:“我想解開這裡的封印。”
苔苔頭皮發麻,她偷偷關注着稚英的一舉一動,見稚英定定地站在封印前,抛射來的紅雲夾帶起陣陣湧動的浪潮,但他都不為所動。
稚英眼中的渴望和蠢蠢欲動,是她前所未見的。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必須要弄清楚,為何今天的稚英,如此反常!
“稚英,我落在地上的小花籃呢?”苔苔比劃了幾下,稚英後知後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籃子。
“苔苔,你很喜歡這個小籃子。”
稚英略帶寵溺地将籃子放到苔苔手心,又見苔苔掏出一朵幹癟的旱金蓮插在花籃上。
苔苔瞥了一眼花籃,又用眼神示意稚英。
稚英愣了一會,眉頭緊皺,随後才試探性地開口。
“傳說用旱金蓮的花梗編織的頭繩,能佑護一整個家庭,健康平安。”
苔苔瞬間一愣,這不是她想聽的答案,但她又很快鎮定自若,擠出一個笑容:“對,怪不得你和烈焰都有那種發繩呢!一定是帶着美好的祝願。”
稚英以為苔苔在為自己的身世感到落寞,安慰道:“你要是真的喜歡,出去之後,我也給你編一條。”
苔苔心裡越發悲涼,她轉過身去,下定了某種決心,随後她假裝無所謂的樣子擺擺手,故作輕松地說假話道:“其實你要的那個神功天衣無縫,其實并不是什麼稀有物品,你還記得鈴星從前也是做買賣的吧?”
稚英略帶不解,遲疑地點點頭。
苔苔假裝放出一個大招:“在你沒來之前,我幫鈴星照顧了幾天老媽媽,我發現他家有一本彙編,上面記錄的正是天衣無縫。”
稚英的胸腔起伏不定,這個巨大的沖擊讓他站不住腳,他一手撐着邊上的石牆,眼眶微微泛紅:“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解開這個封印,也有辦法拿到神功嗎?”
苔苔遲疑地點點頭。
稚英卸下力來,沖動地抓起苔苔的手往回走,口中振振有詞:“太好了,這個結果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最好的。”
突然稚英腳步一頓,發現了異常,他看穿了苔苔:“你在撒謊!也罷……我很傾慕你,高貴的儀态,深不可測的潛力,富有韌性的生命,既端莊又自若……可你就是太聰明,聰明到明白了一切,還妄圖……妄圖從我身邊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