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秦悅欣轉學。
周二趙言心讓祁昂重新整理了一份班級資料,家庭情況那一欄裡,溫知新填的是單親。
與此同時他得知學校為了評獎,專門給單親家庭的學生設立了一項補助,并不和真正的貧困生補助沖突。
祁昂又給溫知新道了幾次歉,面對面的那種。
言辭誠懇,語氣認真,除去那張冷到北極的臉之外,态度真的很不錯。
“我再一次向你道歉。”
“你沒完了?”溫知新聽道歉聽的很煩躁。
轉學第二周,她或多或少也聽說了一些八卦,比如祁昂不愛說話,高嶺之花,十分公平與正義,極度嚴苛與自律。
并不認識他的人不管不顧地為他鍍上一層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形象。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這麼認為,是相當一部人對此深信不疑。
溫知新真想晃醒她們,在她們耳邊怒吼:不是的,你們的校園男神其實隻是一個高高在上、剛愎自用、自以為是、先判不審的假聖人。
她看見這張又冷又帥的臉就生氣,恨不得狠狠咬上兩口。
但這是文明社會,她又是文明學生,所以她不能這麼做。
眼不見心不煩,溫知新決定出去接杯水,暫時避開祁昂。
她拿起水杯,愣了一下。
很沉,裝滿水的沉。
她擰開杯蓋,發現裡面确确實實盛滿了水,溫熱的白氣氤氲她的眼睫。
教室裡一共就四個人,最前排的女生,她不熟,另一個男生他不認識,除此之外就隻剩下她自己和旁邊的人。
溫知新狐疑地看向祁昂,對方緊抿薄唇,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你接的水?”
“嗯。”
“在裡面下毒了,想毒啞我?”
“……”
溫知新在把水倒掉自己重新接一杯和喝一口水這件事就算了之間猶豫。
思索一番,她決定不倒掉但是也不喝水。
哪怕她的自尊微不足道,她也擁有生氣的權利。
“祁昂,我原諒你了。”
溫知新把杯蓋重新擰好後,将水杯放到桌角,從桌洞裡拿出錯題本來寫題,不再說話。
祁昂眸光一亮,但很快他明白,原諒不代表不生氣。
兩個人明明是同桌,卻好像隔着楚河漢界。
月考之後就是五一假期,大家興緻沖沖地讨論要去哪裡玩。
趙言心“啪嗒”把講義撂到講桌上,掃了一眼底下三十五張期待又興奮的笑臉。
“還有兩天才放假呢,不考試了?”
底下學生拉着長音異口同聲:“不想考——”
“不想也沒用。”趙言心說,“這次五一我不布置作業了……”
話還沒說完,教室裡就掀起一陣歡呼聲,一個個學生都化身猿猴,嗚嗚嗚個不停。
“但是!你們英語均分要考到125,不然假期作業我就當做周末作業再重新布置下去,能做到嗎?”
同學們:“嗚嗚嗚——”
趙言心:“再嗚嗚我就要留作業了。”
三十五個人沉默半秒,緊接着又:“嗚嗚嗚——”
趙言心靠着講桌,被他們氣笑了。
“好了,考試前最後一次評析課,認真聽。”趙言心說,“把試卷都拿出來。”
溫知新徹底融入一個地方的标志就是自己的東西變得雜亂。
她看着亂中無序的課桌小聲歎了口氣,心說等五一回來,一定要好好整理一番。
但眼下的急事是先找到試卷。
趙言心講題又清楚又快速,毫不拖泥帶水,五分鐘就已經過掉兩篇閱讀理解。
溫知新在一堆試卷裡翻來翻去,連四天前姜寐約她一起高三看帥哥的小紙條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昨天剛做完的卷子。
她的動靜引來祁昂的側目,他坐的端正,把自己的試卷往中間放了放,一張桌子上一半。
溫知新瞥了一眼祁昂,又掃了一眼試卷,随後在自己的卷子堆裡随便抽了一張,假裝是正在講的。
即使這樣,也不願意看他的。
這是要冷戰到底的信号。
祁昂把自己的試卷拽了回來,在自己做錯的那題上面畫了一條長長的斜線,訂正的“A”寫得也比别的答案要大兩倍。
-
晚上溫知新和姜寐傅雲星一起吃飯,路過祁昂和許妄時,隻和許妄打了個招呼。
沒看祁昂一眼。
晚修整理考場,放不進書櫃裡的東西都要搬到教室外面的走廊。
溫知新有很多書,後排空間很大,她足足放了兩個到她膝蓋那麼高的大書箱。
她費力地搬起一隻,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祁昂剛好從外面進來,看見溫知新後,他頓了下步子,胳膊都擡在了半空,結果溫知新直接繞過了他。
許妄看到這一幕,走過來搭祁昂的肩,“你們兩個怎麼了?晚飯的時候好像也沒和你打招呼,吵架了?”
祁昂望着溫知新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誰的錯?”
“我的。”
“道歉了嗎?”
“五次。”
“五次都沒原諒你?”
“沒。”
還原諒呢,溫知新看他好像看空氣。
“你方法錯了。”許妄拍拍祁昂,下巴一揚,示意他往那兒看。
傅雲星正在因為姜寐同意别的男生幫她搬書而生氣,他本來就是陰郁寡言的性格,生氣之後更像啞巴。
他低着頭,一聲不吭地把姜寐的課桌收拾得幹幹淨淨,順便把她的書包也理了一遍。
事都做完了,但就是不說話。
姜寐笑眼盈盈湊到傅雲星面前,牽着他的手臂晃來晃去,“星星别生氣了,他是來借東西的不是來幫我搬書的,星星,不要不和我說話。”
傅雲星脖子紅了一片,“沒有不和你說話。”
然後兩人就和好,歡歡喜喜打遊戲機去了。
許妄兩手一攤,“道歉配合美人計一起使用,效果翻倍。”
“……誰是美人?”
“當然是你啊,總不能是我吧,雖然我也很美啦,哈哈哈哈哈哈哈。”許妄假裝害羞,實際聲音大到震天響。
祁昂扯扯嘴角,想了一下自己對着溫知新撒嬌的樣子。
他甯願死。
祁昂趁溫知新還沒進來,抓緊時機幫她把另一隻書箱搬了出去,結果被她堵了個嚴實,兩人站在教室後門面面相觑。
溫知新說:“這是我的箱子。”
祁昂也很惜字如金:“我知道。”
“小偷?”
“助人為樂。”
“誰讓你助了?又在自以為是。”
“……”
許妄在不遠處振臂高呼,誇張的口型在說:“美!人!撒!嬌!”
祁昂深呼吸,一臉的視死如歸,盡量把清寒的聲音放柔。
他學着姜寐的樣子,決定先從親近一些的稱呼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