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網上從不露臉,也從不出席任何公開活動,神秘感十足,再加上這24小時裡不停的猜測和反轉,誰不想一睹真面目啊?
随後幾分鐘,绯雲便轉發了這條微博,稱“明天見”。
于是,漫展積存的黃牛票都被搶售一空。
秦風明白得很,母親其實已算是遵守了承諾,不再對楚非昀下手,而且沒有馬上逼他去相親、把他賣給商業社會,已是她仁慈。
至于他的承諾必須是,放棄這個愛人。
說得容易!
讓父親和張婷婷打掩護,稱實驗室有新進展,他淩晨到達機場,坐當天最早一班機回去省城,又高價在别人手裡買下當天的門票,十點進了場就一直等下叭站的直播舞台下。
叭站編輯虹姐,從绯雲還是小透明時就開始關注他。
彼時,绯雲發到網上的繪畫視頻沒什麼流量,這初生牛犢子直接在反饋區域留言,請教怎麼才能增加曝光,還真有名編輯回複了這小透明博主。
聊了一些時候,他對那編輯介紹過自己的身體狀況,那編輯建議他,還不如發一些記錄生活小事的視頻,可能流量會更多。
但他不想這樣。
許是當年19歲的他語氣也有點沖,和編輯吵了幾句後,把人給投訴了。而虹姐就是當時處理這事的主管。
這位小姐姐還趁着不久後的休假,專門從海灣市飛到禺市看望他。
所以她說的,都是對的。
包括前一段時間她說的“不要男人也可以啊,姐就是”;包括她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振作起來,扭轉局面。
虹姐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害怕出現在公衆面前,她既這樣建議,一定是為自己考慮過的。
2日一天的會議,在虹姐介紹的那名擅長著作權的律師陪同下,與叭站内容運營部達成了初步合作協議。
之後再與創作部門商量内容,編劇已提供了腳本框架。
他負責這短片的人物的形象及相應場景,對于一個5分鐘的短片來說,在腳本齊全的情況下難度并不大。
這一整天的忙碌,他根本無暇也不敢去看網上的風評。
隻是3日上午,從海灣城過來省城的車裡,他的牙齒一直在發抖。車開進漫展地下停車場,在車裡就與等下訪談的主播核對内容時,這漂亮小姐姐一直溫柔對他笑:“绯雲老師,我也是你的粉絲啊,放輕松些,就随便聊聊,我會盡量控制話題内容啦。”
他的喉嚨又“咕”了一聲,臉色一定很難看。
他不害怕熟悉的朋友看到自己的不便。除了叭站的幾位編輯,還有像小豪這些ACE的畫師,雖是來到海灣市才見上面,但之前在網上協作時已認識彼此。
被幾人扶着從商務車裡出來,坐在輪椅中被推着,從停車場開始,直到展台下,手機閃光燈偶爾響起,更多的人在呐喊他的名字。
他幾乎可以聽見網上的各種質疑和苛難,化作具體的聲音在他耳邊尖銳響起。
“被冷藏了,不甘心呗。”
“有才怎麼了,網絡時代流量為王。”
“出來賣慘博流量。”
……
“我就是讀這個的,怎麼不知道T6損傷還能恢複成這樣?”
“假的!”
“臉長得好看,靠裝殘疾混飯。”
“和平時大街上裝殘疾的乞丐有什麼不一樣?”
不!
直到被護着來到位于漫展較中心位置的叭站直播舞台上,明明剛才的主播小姐姐依然溫柔,虹姐就坐在身後不遠,還有之前就認識的内容運營李總監也在台上。
但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頭,有些被他創作的《諸神》遊戲人物取代,有些KT闆寫着什麼也沒看清,隻覺得一片魔幻。
主播小姐姐說了句什麼?……哦,和大家打招呼。
楚非昀張了張嘴,發不出一個字。
主播小姐姐已嘗試着說了兩句笑,再cue他。
但他依然說不出話。
随着绯雲的沉默,更多人發出更多質疑的聲音。
不知楚非昀出現的地方有無母親的耳目,更不知男孩願不願見到自己,秦風戴着随手買來的面具。
從剛才留意叭站别的嘉賓的下車地點,再到真正看見楚非昀被人扶着下了車、被推過來,他一路跟随,擠到舞台附近時,甚至有點兒顧不上禮讓的風度。
他看見男孩戴着黑色的口罩,把他消瘦的臉緊緊包裹,偶爾無意識地用手把發蔭抓下來盡量蓋住眉毛,一雙眼睛裡滿是僞裝的鎮定,而脖頸梗直,抓着輪椅的手指骨節突出。
混沌中,楚非昀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知從台下哪裡發出,卻像驚雷劃破陰沉的天際:
“非昀!我愛你!”
在粉絲與偶像的見面會上,“愛你”這種表白并不鮮見。
但他知道,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