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輪椅中的男孩無意間擡起頭,目光穿過人群,也看見了從前面不遠處電梯裡走出來的秦風。
笑容甜美而直白:“秦醫生!”
見他精神不錯,秦風終于放下心來,壓抑着自己蹦跳的沖動,柔聲問道:“怎麼了,覺得哪裡不舒服?”
“上次不是說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你?”楚非昀笑道,又連忙補充說,“啊,我說笑的,沒事真不敢打擾。”
不,他可以!恰到好處出現的男孩,就像一張輕柔的網,接住了秦風疲累不堪的身心。
他想馬上把那片柔軟攏在懷裡……
男孩又說:“是這樣,昨晚吃飯時,不小心卡到魚刺。”
指着喉嚨,聲音委屈:“朋友說吃點菜可以帶下去,我吃了很多,當時感覺沒事了啦,但今早開始還是覺得這裡,裡面越來越疼……”
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點着右邊脖子和下巴處,眼神柔弱而無助。
又略為委屈地補充道:“我剛已經挂了急診的号,但今天醫生們一直很忙,我等了很久。”
“你剛一直在急診科?什麼時候過來的?”秦風皺眉,他為什麼不早些尋求幫助。
“就在你們接一個鮮血淋淋的人時。我也看見你了,一直在忙,不好打擾,剛才見你送别的病人上了電梯,想着你回來後能不能在空閑時幫我處理一下。”
“我看看!”秦風立即單膝蹲跪在他身邊,一手輕輕托住他的後腦勺,一手……
他又不是耳鼻喉醫生、手邊更無合适工具、或僅僅是個手電筒時——
但此時他的男孩微微仰起臉,大大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天真無邪,無比信任。像要把一切都交到他手中。
他們靠得極近,可以聞到楚非昀身上萦繞的淡淡的柑橘和香草的甜美,究竟是從發間、還是脖頸間沁出的芳香?
天啊,這是給勞累了一天一夜的自己的至高獎勵嗎?自我攻略的秦風撲哧一聲笑出來。
男孩有些不解,但卻沒有合上嘴巴退開。
秦風強忍着吻上去的沖動,但指尖還是忍不住輕掠過他的耳垂:“……看不見,要找人。”又無奈補充,“我陪你到耳鼻喉科。”
術業有專攻,他可以準确分離腦膜、變薄變脆的血管、或是各種膠質瘤,但他的确不擅長使用喉鏡和異物鉗來查看或拔除魚刺。就算是,也會讓他的寶貝受很久的苦。
楚非昀又解釋:“我來時已經在問診台咨詢過,本來想挂耳鼻喉,但你們這大醫院竟然是預約制,沒有預約居然隻能到急診科。”一張小臉憤憤不平。
秦風默默點頭,據母親以前說過的,華瑞本意是走高端私立醫院形式,但醫療集團在高新區設立的第一所醫院,按規定要設立胸痛卒中中心,以減輕這個新興居民點公立醫院的救治壓力。
“有我在呢,送你過去,找個熟手的同事幫你。”征得同意,他推着楚非昀快速進了電梯。
到了耳鼻喉科室,剛好攔住了午休時分最後離開的同事小王。
小王與秦風是Z大的同屆,認識他十年,此時卻大跌眼鏡:
一向冷面無情的秦風,扶起這個癱瘓的男孩、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診療椅上,又在男孩不經意為他順了癱軟的雙腿,還一直半蹲在他身邊,握着男孩的右手。
像隻……傳說中的忠犬?
然後當小王手中的異物鉗按平時操作規程伸進患者喉嚨時,那男孩隻是由于生理反應幹嘔一聲,秦風轉臉瞪過來的眼神,簡直與豺狼無異。
操作完成,他這好同學立即轉身取過護士準備好的溫水,溫柔地哄着那男孩小口喝下、再輕柔用紙巾給他擦了嘴角,扶起他安穩坐回輪椅上。
男孩大大方方謝過王醫生時,秦風的眼睛也一直沒離開他的笑臉。
等兩人轉身離開,同事之間的八卦群立即炸開了鍋:“重大爆料!我們那朵’秦嶺之花’被摘了!”
但絲毫不知情的兩人有說有笑:
“啊哈,我今天走了秦醫生你的後門嗎?太謝謝了。”楚非昀得意洋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醫院服務周到,每個病人都送美男陪診。”
“别說得我像搞色氣服務似的。”秦風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後腦勺。
“誰讓你長得好看又那麼溫柔!怎麼說我以前也是醫院的常客,也沒見有這樣的VIP服務。”
聽他這麼一說,秦風想起他所遭受的病痛,不由得心疼不已。
但楚非昀沒有給他這個餘裕:“秦醫生,既然我幫了我個大忙,我請你吃飯表示謝意呗!”
臉上笑容如花綻放。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