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這麼想,說不定下周一見到許蔚燃,對方日理萬機,早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尤淩甚至都不記得許蔚燃當時回答的是什麼,或許他壓根沒有回答。
要是他忽視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在尤淩敲着腦袋獨自懊惱時,她擡眼見到破舊學生公寓門前,褪色垃圾桶旁邊,站着一個人——
身材極為高大,站得筆直,尤淩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旁邊的路燈更加直,還是許蔚燃更加筆挺。
他站在那裡像是在等什麼人,看起來等了有段時間了。
尤淩的視線和他相交的那一刻,她的光腦恰好響起,有人打電話過來。
她沒去看光腦,反而呆呆看向許蔚燃,她看見許蔚燃跨步朝自己走來,目光堅定,目标堅定。
尤淩立刻意識到許蔚燃是來找她的。
然後,尤淩不知怎麼的,像是緩解某種尴尬般接了電話。
她甚至不知道,此時此刻打電話的人是誰。
“喂!死丫頭,還算你有點良心!你還沒告訴我周六到底要不要去見夏華呢?我告訴你,别以為你早上随便打點馬虎眼就過去了,我要你給我一個準确的答複!”
哦,原來是她母上大人。
說的内容也沒一句她愛聽的。
鐘詩韻說完第一句話,許蔚燃腿長腳長,也已經走到尤淩面前了,見到她在打電話,剛準備開口又把話頭咽了下去,耐心站在一旁等尤淩接完電話。
尤淩見此,于心不忍,不知道許蔚燃在這裡等了多久,還是讓他先說完,再說,她此時也不想聽鐘詩韻說的那些話。
她快速對鐘詩韻說了句等等,随後捂住聽筒,盯着許蔚燃僞裝的義眼開口,“你找我?”
許蔚燃瞥了尤淩手腕的光腦一眼,又把視線挪回來看向她,一字一句認真開口,“尤淩,今天早上你說的那件事,我很抱歉,我……”
他垂眸,停在這裡,像是不忍。
尤淩看出他的猶豫,也知道他後面要說拒絕的話,笑着順口往下接,“我知道,我是開玩笑的,你完全可以拒絕我,不用有壓力。”
許蔚燃眼裡一閃而過的失落立刻被鎮定掩蓋,他看着尤淩點頭,認真回複,“是的,很抱歉……我不能,和你結婚。”
話落,聽筒那邊被怠慢了的鐘詩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中氣十足地罵了一句足以讓許蔚燃這位沒帶收音耳貼的人都能聽到的髒話,“尤淩,你TMD現在又在和外面的哪條野狗鬼混!一天婚也不結,電話也不接,讓我知道非打死那個狗男人不可!”
高分貝的聲音刺得尤淩耳朵生疼,她扯下耳貼,難受揉了揉耳朵,也不等耳邊轟鳴聲緩解,她有些煩躁,又像是發洩般低頭對光腦裡的鐘詩韻道:“不用見了。”
聽筒那邊的鐘詩韻頓了一秒,反問,“你什麼意思?”
因着尤淩摘了耳貼,鐘詩韻的聲音外放出來,尤淩和許蔚燃都能聽見。
尤淩也沒想防着許蔚燃什麼,搶在鐘詩韻要開罵的下一句冷聲道,“意思就是,讓那個什麼華的周六在民政局等我,我們不用見面了。我們直接,結婚!”
說完,不等鐘詩韻有任何回複,尤淩立刻挂斷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尤淩又揉了揉耳朵,擡眼對還未離開的許蔚燃道歉,“不好意思,我媽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别放在心上。”
什麼不三不四的瘋狗、野男人。
她面前站着的可是二皇子許蔚燃。
要是鐘詩韻真知道了腿都要吓軟,哪裡還敢辱罵許蔚燃。
當然,這一切鐘詩韻是不會知道的,尤淩也沒打算告訴她。
現在道完歉,再過一周後,兩人沒有任何交集,許蔚燃對于她而言也僅僅隻是個名字而已。
尤淩說完又看了許蔚燃一眼,發現他和今天早上一樣楞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抿了抿唇,想着對方應該是默認接受道歉的意思,于是,她再次開口,“那,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許蔚燃回不回答,尤淩側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她和許蔚燃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手腕再次被人握住,熟悉清晰的溫度亦如早上時一樣,那股冷冽的清香再次撲上來,撒歡在尤淩的鼻尖跑。
“怎麼了?”她疑惑地側頭看向許蔚燃,對方也恰好低頭看過來。
許蔚燃一瞬不瞬盯着她,聲音低了幾分,“你要和那個華……結婚?”
啊,是這個事。
尤淩也沒多想,反正一周後要被執行結婚,自己這輩子也付不起什麼單身稅,與其被鐘詩韻鬧來鬧去,尋死覓活催婚,還不如直接和那個人結了算了。
想必鐘詩韻大概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家庭,條件不會差到哪裡去,她普通,對方應該也普通。
湊合湊合過兩年再離婚就好。
她是出于這樣的想法随意答應下來,卻沒想到許蔚燃會問起來,這本和許蔚燃沒有任何關系。
想來對方也是出于同窗情誼多問兩句,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尤淩不由得在心裡感歎了一句,許蔚燃真是個好人呢。
這麼想着,她點頭,正要開口說是,卻又聽許蔚燃再次開口,聲音明顯比方才啞,帶着些難以察覺的委屈低聲道,“如果他可以,那我為什麼不可以?”
這聲太低,尤淩沒聽清,她順勢反問:“什麼?”
許蔚燃閉了閉眼,沒有立刻做出解釋,握住尤淩的手往上攀,指尖收縮,将尤淩整個手都牢牢控制住,好似要憑借着這樣的動作掌控屬于尤淩的一切,可他又放足了力度,甚至沒讓尤淩感受到任何不适,在他的手完全包裹住尤淩手的那刻,他再次開口,語氣異常珍重,“尤淩,我想請你,和我結婚!”
這回,輪到尤淩傻眼了。
結婚?
結什麼婚?
她,尤淩和許蔚燃結婚?
剛剛不是拒絕了嗎?
怎麼又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