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微微顫動,她聽到了天魁的鳴聲,随之而來的還有活人的呼吸。
天魁于黑暗中奔來,撕開黑暗亮起一片星辰。
“老師!快看,是老師!”
“真的是老師!!!”
“老師竟然也是天神!?”
人群中亮起星星點點的火把,學生們擦亮眼睛望向遠處,多年後憶及此刻仍印象深刻。他們在年幼時就見過兩次這般景象,一次是在黎明,神女踏着日照金山而來,她成為南疆的庇佑者。
一次是在黑夜,天神在紫微星在照耀下前行,他将成為他們的王。
猴八終于松了口氣,“我說過,他一定可以做到。”
天魁停在面前,衆人仰望着那位白衣男子。
元僧氣都沒喘一下,嘶啞的開口:“我乃皇族之子,承喻。諸位,我知道你們不需要君王,厭惡皇室,但……你們也畏懼皇權,終日活在皇家的欺壓之下。”
有人不服道:“畏懼?誰說我們怕了!?”
“别以為你是皇族,我們就得聽從于你!”
“放屁,南疆從來沒有王!”
“可他也馴服了天魁,定是受到神明指引來此。”
底下議論紛紛,元僧擲地有聲的回應:“沒錯,你們有不滿!有不甘!更有恨!但你們需要的正是公平!更需要一個平等做人的權利!”
“南疆人永世不得踏入大齊寸土,說這些有什麼用!?”
“掌權者殘暴無德,皇族有愧于南疆子民,民怨何罪之?”元僧在衆目睽睽之下對天發誓,“今日天魁願聽從于我,我敢以神之名對天起誓,定為南疆子民讨個公平,為受牽連的罪人之後平反,為無辜受罪之人脫除賤籍。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一時間,耳邊靜默無聲,風雪的呼嘯震耳欲聾,于南疆人而言,以神之名起誓是天大的誓言。
亦有人反對道:“說到底,還不是想讓我們來給你們賣命!”
元僧鄭重道:“此戰,不為任何部族!隻為你我無故受罪之人!為這片土地上的子民!為天下蒼生!若赢,我與諸位殊榮與共!若敗,諸位皆可提我人頭抵命!我絕不苟活!!!”
“我願追随老師!”
學生激動的跳出來,接二連三的喊着:“胡說,那是天神啦!”
大一點的學生更正着:“不對,得叫……君王!”
不懂的孩子小聲嘀咕:“什麼是君王?”
“君王,就是天子!”
學生抓耳撓腮,繞來繞去都把人繞暈了,“天上的?那不還是神嘛!”
猴八站在衆人面前,俯首跪拜:“天佑南疆,誓死追随君王!”
神女對其俯首稱臣,南疆人越發相信是天命選擇了他們,或許他們真的有可能改變一切。
“天佑南疆,誓死追随君王!”
“天佑南疆,誓死追随君王!”
“天佑南疆,誓死追随君王!”
天魁勾勾鼻子,元僧的目光漸漸落回一人身上。
兩道目光交彙,猴八躍上天魁,一同追着紫微星遠去。
今夜的星辰格外璀璨,照在他臉上卻顯得蒼白,猴八仔細檢查他的身子,身上沒有别的傷,胸口仍滲出血迹,這是昨日中箭所緻。
元僧歡喜的看着她,“玖歌,我做到了。”
猴八看似淡定,實則擔心了一日,哪裡還笑得出來。
“為何這麼晚回來?”
他淡然道:“我也想早些回來,但這家夥撒潑打滾,可難哄了。”
猴八拍着天魁,“你搞什麼呢!?”
天魁甩着碩大的腦袋,大聲吭嗤着不服氣。
“你還不服了是吧?”
天魁頗有靈性,與猴八相處久了,竟也染上了倔脾氣。
這家夥知道自己在南疆地位高,成日一副扯高氣揚的樣子,旁人不得靠近半步,日子久了也學會在猴八面前鬥智鬥勇。
世人隻知惡獸天魁嗜血成性,殊不知性格卻是膽小如鼠,平日裡兇巴巴的面目不過是在給自己壯膽,對自身戰力沒有清楚的認知,不小心碰到小蟲子都會吓得吱吱亂叫,否則也不會被困在惡陀島上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不過幹起架來倒是不含糊,天魁認主,認的便是最強之人,它的主人正是整片南疆最強的王者,出門在外沒在怕的,自然是撒開了打。
天魁非人卻能感知到人情世故,旁人對它的主人皆是敬畏,偏是這破病小子不怕她,成日跟在主人身邊,見到它天魁本尊也面不改色。
孽障!
今日竟敢拍上天魁的屁股,害得它吓一大跳,還以為是蟲子爬到身上。
平日這小子從未主動靠近,甚至都不搭理它,今日竟孤身出現在天魁面前,一定是對它……萬分崇拜!!!
天魁龇牙咧嘴的對着元僧,以此在崇拜者面前展示自己的威武,絕不能讓這破病小子發現自己怕蟲子。
耀武揚威了一番,從早舞到晚,好險,差點沒把自己累死。
元僧拿它無可奈何,擡手落在天魁額間,“你的主人還在等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