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讓他來殺!”猴八揚起竹棍,眼中隻有狠厲,“但在他殺我之前,我必會殺了他!”
凄厲的哭喊淹沒在漫天飛雪中,寒冬再度降臨,頃刻又變得格外荒涼。
元僧緊抱着學生,不停的往他嘴裡灌藥,小小的身軀卻越來越涼。
也良又把了一次脈搏,無奈阻止他,“沒用的,年紀太小承受不住,毒素已經蔓延全身,他已經……”
“不會的!咳咳咳!”
元僧咳了口血,也良更緊張他,“你再這樣下去不行的!”
“不用管我!”他一激動傷口撕裂得更深。
也良怕他再度傷了自己,隻好讓他先冷靜一下。
“好,你不要亂動,我很快就回來。”
學生縮在他懷裡不停的發抖,“老……老師……瓦是不是……要死了?”
他無措的抱着他,“别怕,老師在,你不會死的。”
“老師……對……對不起……瓦會好好讀書的……嗚嗚嗚……瓦不想死……”
他早已不信神佛,此刻卻也隻能卑微的祈禱佛祖庇佑。
“是不是……瓦沒有乖才不能長大?”
元僧強忍着淚水,“你很乖,很乖。”
“老師……你還沒……帶瓦去……江南。”
“好,老師帶你去……嗚……老師一定……”
耳邊安靜得隻剩下他的哽咽。
他的學生素來吵鬧,明明在他身邊卻不聲不響,從未如此安靜。
有時他也忍不住嫌他們吵,如今卻真的不吵不鬧了。
遠處傳來鳴聲,衆人往遠處望去。
天魁背着主人回來,察覺身上起伏不定的氣息,雙蹄跪地輕柔的将猴八放下。
猴八近乎脫力,強撐着身子站穩,一身破碎的嫁衣紅得令人畏懼,成婚之禮變成葬禮。
“是你!是你害了我兒!”
一把酒樽朝她砸去,猴八沒有避開,烈酒浸着傷口淌落,刺得生疼。
“是你連累了我們!”
“你不是神女嗎?為何帶來災禍!?”
猴八自顧自的笑了一下,緩緩轉身離去,她不能在他們面前倒下,直到四處無人,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嘴角湧出一口心頭血。
神女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她是天魁的主人,修得風行九霄訣九層境。可她一路受過的傷早已損耗根基,身子無法承擔如此強大的内力,強行運轉隻會折損自己的元氣。
她原以為今後終于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不必再靠厮殺生存,不用殺戮也可以守護重要的人,沒想到又被拽入地獄,無論怎麼逃也逃不出去。
猴八仰頭倒下,飛雪一片片落在紅衣上,仿佛不層染過血腥。
“臭猴子,你不要命了!?”
七月緊張的盯着她,眼睛微微泛紅。
猴八醒來,也良和阿婆也在身邊,她的情況隻有他們知曉。
方才七月見狀急壞了,也良不得已才告訴她。
也良蹲在床邊哭唧唧的,猴八躲避七月的目光,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屁孩,誰讓你瞎說了。”
七月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掐死她,“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猴八避重就輕的笑了笑,“我隻是折損點内力,又不是馬上要死了。”
她撐起身,随即收起笑意,“阿僧如何了?”
七月轉過身,也良回道:“他沒事。”
“那……孩子呢?”
也良沉悶的搖了搖頭,“中毒者大多沒事,但也死了些人,還有幾個是外族人,必然要向南風家讨個說法。”
猴八起身,“我知道了。”
七月阻攔道:“你又想做什麼!?”
“老七,你知道的。”
“風玖歌,你瘋了?”
猴八腳下一頓,緊緊攥起掌心,“我要他死!”
堂中議論紛紛,長老與族人争執不休,吵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下毒的又不是南風家!憑什麼要同他們道歉?”
“就是,家主隻身一人阻擋鐵騎,他們非但不感恩反而責怪南風家!”
“鐵騎因何而來,大家心裡沒點數嗎?”
“外族人死在南風家并非小事,好不容易有幾天安生的日子,誰還想再打起來?”
“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
“都别吵了。”猴八步入堂中,衆人頓時安靜下來。
“諸位比我更清楚,一直以來究竟是誰在針對南風家,今日之事,意在挑起南疆部族紛争,借機再度開罪南風家。”
她冷靜道:“我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南疆的外族人,南風家也好,外族也罷,在這片無人之地皆是逃難至此的流亡人,誰也不比誰高貴。”
族人面露難色,年長的長老凝重道:“家主這是何意?”
猴八鄭重的同長老行禮,肅然道:“長老喚我一聲家主,我必然擔起家主之責。誰敢傷害我的族人,哪怕是皇家,我也絕不饒恕!”
“家主難道想與皇家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