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到他面前,正欲落吻,他卻稍稍将她推開,警惕的看了下四周。
猴八覺得有些好笑,“學生不會跑到這來的。”
可他還是把頭扭開。
他們之間太過親密,這已是他想要的一切,卻又總是感覺不太真實。
是他太過笨拙,生怕自己被反感,更怕總有一日會被讨厭。
元僧抿唇低語:“玖歌,我喜歡你,不是隻想着和你做這些,我……”
“你不想?”
“想!”
他擡身反吻一口,繼而又忏悔道:“我想一直,一直,一直都和你這樣……我還想同你做更多的事,我隻是怕……”
怕自己太過貪心,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好,那就永遠如此。”
他錯愕的看着她,不知她口中的永遠是多久。
“阿僧,我們在南疆成婚吧。”
刹那間,耳朵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震耳欲聾,腦子裡閃過一段段空白的碎片。
猴八坐在他身旁,仰頭望着南疆的星辰。
“阿僧,你知道我的過去。我曾經妄想過有個自己的家,遠離江湖紛争過上安穩的日子,可那終究是自欺欺人。回到南疆,很多事情都朝着我無法控制的方向前行,包括你。”
她轉頭看向他,“以前我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漫長到餘生隻剩苦難。可一轉眼,竟然都熬過來了,你也依然在我身邊。阿僧,若是沒有你,我永遠都到不了南疆,是你給了我一個家。”
她覆上他的手,“以後,我們還可以有一個屬于自己家,你可願意?”
元僧深吸一口氣,忽然緊緊擁住她。
曾經隻有空桑寺是他的家,後來家沒了,他被帶回陌生的皇家,可那裡對他而言隻是地獄。
是她把他帶回了南風家,可他不姓風,隻是想待在有她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不夠好,不配擁有更多,可他卻猝不及防得到她的偏愛,貪婪的據為己有。
哪怕這一切本就不屬于他,他也不願拱手相讓。
深夜的風有幾分刺骨,仿佛回到那個風雪交加的夜裡,他撲入世俗的巨浪,時至今日,終于飄到岸上尋到他的曼殊沙華。
“玖歌,謝謝你。”
猴八動動耳朵,轉眼探向林間,突然一把按倒元僧,兩人躲在雜草間隐蔽。
元僧莫名其妙吃了一嘴草,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鞋子沒入草叢,一步步朝他們走近。
來者走到一步的距離突然停住不動,緩緩蹲了下來。
僵持了一會,猴八緩緩擡起頭,窘迫的咧開嘴。
“老七,好巧啊。”
七月嘴裡銜着片竹葉,歪着腦袋打量他倆。
“七姐。”也良跟了過來。
猴八瞬間又把頭埋下,元僧又吃了一嘴草。
此地無銀三百兩……
也良也蹲下來,姿勢與七月一模一樣,歪頭盯着他們。
“阿姐,你們怎麼也在這?”
猴八無奈擡頭,“額……看星星。”
也良仰頭望着天際,烏漆墨黑哪來的星星。
“你眼睛瞎了吧?”
“你瞎啊?”七月插了一嘴。
“可是真的沒有星星啊!”
也良還沒反應過來,七月揪起他的耳朵離開。
“沒看見人家在幹什麼嗎?”
也良這才意識到,大喊着:“诶,你們什麼時候親上的!?”
元僧抹着髒兮兮的臉,偏偏在這種時候丢人現眼,扭頭一看,猴八已笑得肩頭發抖。
兩人狼狽的相視一笑,躺在地上仰望黑夜,一隻螢蟲緩緩撲翅飛向夜空。
三日後正縫南風家的祀谷節,當年家主入疆開墾荒地,祭谷神祈禱豐收。
猴八雙親已故,成婚之事由族中長老代行儀式,長老将大婚之日定在祀谷節,喜上加喜良緣美滿。
她是南風家的家主,亦是南疆神女,放眼南疆無人高攀得上。隻有元僧是一路與她同行之人,族人亦敬重他将真正的風玖歌帶回南風家。
他雖是外族人,卻在南疆傳道受業,在族中的地位不低。
神女大婚的喜訊傳遍南疆,踩着暖季的尾巴開出一片花海。
大婚當日,各部族皆來祝賀,這片修羅場上素來遍布血腥與厮殺,今日遍地鋪滿紅妝與歡笑,南疆許久未曾這般熱鬧和睦。
“早知如此,這婚我就不結了。”
猴八一點都笑不出來,今早天還沒亮就被七月拽起來梳妝,胭脂水粉在臉上抹個沒完。
“呸呸呸!大喜之日不得胡言!”
七月自己都未如此打扮過,精細得每一根眉毛的位置都不能亂。
猴八昏昏欲睡,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别動!”七月定住她的頭,仔細給她塗抹胭脂。
學生們穿得紅彤彤的,難得穿一回新衣服還有好多糖吃,各個美滋滋的。
“老師竟然要娶那蛇蠍女煞神,一定是被逼的,老師好慘哦!”
“才不對嘞,老師平日裡都不怕她,一定是女煞神怕他啦!”
最小的學生跑去拉了拉元僧的衣擺,“老師,你成婚後還會帶瓦去江南嗎?”
元僧失笑,碰碰他額間的小紅點,“當然。”
學生伸出小拇指,“那說好了哦。”
元僧勾起他的小手,“說好了,你也要乖乖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