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從未下達任何遣公主你前去雅柯的旨意,公主信我便是。”
金至簡目光誠摯,“公主受困良久,臣送公主回觀休息。”
李汝螢靜默須臾,也不再問了。
大抵是金至簡怕她自責的慰藉之語吧。
......
與此同時,申鶴餘在歸府路上被偶遇的崔十九拽進了酒樓。
崔十九将手臂勾搭在他肩上與他一并進了包廂。
“我說你這幾日又野哪座山裡去了,怎将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申鶴餘遂将自己這兩日的境況,原原本本同崔十九說了一遍。
崔十九聽後歎道:“行啊鶴餘,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為了替我出氣,竟連心愛之人也舍得整。”
申鶴餘蹙眉:“什麼心愛之人?”
崔十九笑吟吟的:“你可别不承認。依我看,你這兩日雖名義上是為着替咱們出息,可這實際上......”
崔十九眉目間的調侃之色愈發明顯。
申鶴餘道:“别胡說,我同她沒那個心思。”
崔十九道:“你們二人孤男寡女共待在一處山洞,又是明月清風的,我可不信你沒有旁的心思。”
申鶴餘道:“其一,山洞裡還有隻老虎;其二,那山洞裡冷得不行,我唯一的心思就是别凍死在裡面。”
崔十九挑眉湊近了些,問:“那洞中果真這般冷,你們如何撐過去的?”
申鶴餘未答,耳根卻肉眼可見地紅了。
抱她一事關乎她的名節,便是崔十九也不能言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無非是郎情妾意,情意綿綿,而後兩相歡好了吧!”崔十九笑道。
申鶴餘冷下臉:“休要渾說。”
“唉,其實呢,荊山公主這人雖說名聲是臭了些,可若是你喜歡,便也不必非要顧着俗世的看法。”
崔十九睇了他一眼,又繼續說,“依我看,荊山公主想必也是心悅你的。
“就拿那日瑞獅失竊一事來說,這瑞獅在你府中發現了,以她的性子,合該派人将你溺斃才是。
“但她卻什麼也沒說,連句懲罰的話都沒有就放過了你。這不是因愛寬縱又是什麼?”
申鶴餘冷笑一聲,她哪裡寬縱了?
不過,如今想來倒也奇怪。
既然她認定了大将軍的确是他所偷,可為何當初會因為什麼和離書的事就放過他?
按她的行事手段,果真會發什麼菩薩心?
那日他情急之下說了聲心悅于她,她雙頰漲紅的模樣的确更像是被戳穿心事一般。
那和離一事現下想來,的确更像是她想堂而皇之嫁與他。
否則,上巳夜裡,她緣何贈他香囊?又緣何在他昏迷不醒之時,不選擇棄他而去?
荊山公主她其實......也挺可愛的......
申鶴餘正想着,忽有少年破門而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申祜,你先前怎麼答應我的?”
崔十九忙攔:“哎哎哎,紹愚,做什麼這是,鶴餘身上還有傷呢!”
林紹拽他的氣力不減:“方才尋回公主的士兵親眼所見,他與公主被尋到之時,二人皆未着外衣!”
崔十九目光一亮,别有意味地看向申鶴餘。
申鶴餘将林紹的手拿開,道:“事發有因,外衣是因......”
話未說完,林紹一拳打了過來。
“前幾日公主迫你休妻,你同我說那是誤會一場,并非公主傾慕于你。
“今日看來,你是一早知我心悅公主,明着說絕不同我搶,實則背地裡打着将生米做成熟飯的主意。你便是想看我所喜之人自願落入你懷中後,我那可憐的模樣吧!”
“不是,哪跟哪啊,鶴餘你何時娶妻了?”崔十九疑惑不已。
“你胡說什麼?”申鶴餘蹙眉。
“我胡說?你我兩家世交,自幼我所喜之人之物,皆都為你所奪,我念你與我是好兄弟不與你計較。
“可後來,我林家在朝堂之上步步高升,你我阿耶政見屢屢不和,自你阿耶出朔安、往硖州為刺史,便有流言稱我林家全是沾了姨母的光。想必你、與你申家,全都瞧不上我林家吧!
“怎麼?你如今看我林家風光眼饞,便也想借公主之裙幔,直上青雲之端?”
“紹愚你這是說的哪裡話!”
崔十九有些急了,看着一臉怔愣的申鶴餘忙勸,“鶴餘,你倒是說句話啊。”
林紹“哼”了一聲,狠狠将申鶴餘摔推在地。
“告訴你,無論公主是否心悅于你,她都隻會是我林紹之妻!”
話音一落,他眼神冷冷地摔門而去。
崔十九趕忙将申鶴餘扶起,道:“哎,紹愚方才說的話你莫放在心上,你我三人自小相識,互相之間打罵也是常有之事。
“他許是因端華公主出降異邦,心疼這位表姐,适才胸中有氣,借着這些沒影的事沖你撒氣呢......唉鶴餘你怎不言語了?”
申鶴餘将唇角流出的鮮血一抹,道:“他是該打我。”
崔十九道:“該什麼該?真将你打傻了不成?你我三人何曾信過那些人惡意揣度的謠言?”
許是因鮮血的暈染,令申鶴餘的唇上竟泛出了幾抹笑意。
連林紹都覺着荊山公主那番作為皆是因着愛慕于他......
“我現下忽覺着,我實不該辜負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