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螢聽後不知怎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就是“田鐵柱”的那張臉。
他到底欠了多大的債,她給了他那麼多金葉子也無法償還?竟還要來偷她的青青?
不行,她得去尋那田鐵柱一趟!
田鐵柱家住何處雖不知曉,然林紹定然知道。
同嶽回商量過罷,李汝螢換上了嶽回的衣裳由霧月領着出了道觀。
一番問詢、通傳下可算進了林府,見到了林紹。
不消李汝螢開口詢問那位田鐵柱現在何處,她便看到了跟在林紹身側的“田鐵柱”。
“田鐵柱,你将青青帶去了何處?”
李汝螢上前攔攔鉗住申鶴餘的手腕,似是怕他逃跑了一般。
申鶴餘眉頭一皺。
這公主叫他的乳名便罷了,怎生還為他杜撰出了姓氏。
他張口便想解釋自己不叫什麼田鐵柱,卻見身側的林紹向他擠擠眼,率先向他身前一擋。
“回公主,我這外兄性子忠厚,絕不會是雞鳴狗盜之徒。從小家中便對他寄予厚望,期冀他能做頂天立地的支柱般的人物,這才給他取名鐵柱。”
林紹說罷趕忙又問,“可是瑞獅出了什麼事麼?”
申鶴餘算是明白了緣何那夜這公主上來就喚他那久無人叫的乳名。
竟是林紹。
想必這姓氏也是他編的了。
但他生平最恨人喚他兒時這小名,不由得雙手狠狠攥了攥林紹負在身後的胳膊。
林紹吃痛一聲,面上仍勉強維持着風輕雲淡。
“青青不見了。”
李汝螢的目光鎖在申鶴餘身上牢不可移,“先頭隻有他一直在姑母府外行事鬼祟!”
申鶴餘推開橫在身前的林紹,反鉗住李汝螢的手臂。
“什麼?青青丢了!?何時何地如何丢的!”
李汝螢被他攥得生疼,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你何必賊喊捉賊?”
申鶴餘自然不能說原本他隻不過想去看一看青青,立時擡手賭咒:“今朝若是我偷了瑞獅,便叫我短折……”
“住口。”
李汝螢疾言打斷了他的毒誓。
她自幼時起,阿娘、阿公、阿婆還有阿兄先後離她而去,無論眼前之人品行如何,她都不願再見到原本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消失。
而他眉宇間信誓旦旦的模樣又分毫不像扯謊,何況誰會動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難道,果真不是他麼?
可是不是他,又會是誰?
她此時萬千的心緒全都纏在了一塊,一時不知到底該如何了。
對,去姑母府上,府中那麼多人,定是許慎一時慌了神沒有來得及盤問仔細。
她顧不上耳邊這位田鐵柱那一連串比她還要焦急問詢的話,忙轉身便走。
申鶴餘眼看自己一連串的問話像是羽毛落在了冰住的湖面似的沒有激起這公主絲毫回應,心中一時氣得不行,在她身後連連喚她。
沒等她駐足回答,他隻得匆匆跟了上去。
“公主,瑞獅不是好端端在府中,怎麼會不見……”
“公主可是你最近又得罪了什麼人……”
“公主,你再仔細想想……”
這“田鐵柱”的聲音像是蒼蠅一般在她耳邊嗡嗡作響揮也揮不去,實在惱人得很!
“公主,你現下要去何處?”
申鶴餘眼看她出了林府大門将要坐上車馬,連忙锲而不舍地追問。
李汝螢心中焦急得很,委實顧不上回應他這一連串的揣測問詢,顧自上了車馬,隔着簾子對車夫說去長公主府。
車夫應聲而動,申鶴餘見狀立時将那車夫扯抱下車闆,自己接過缰繩坐了上去。
李汝螢聽見外頭的動靜掀開簾子:“你做什麼?”
申鶴餘也不理她,顧自将馬車駕得颠簸飛馳,李汝螢扶住車框才堪堪沒有歪倒。
李汝螢顧不上過多責問他,車馬颠得她胃中七葷八素的幾欲嘔吐,一句完整的話都要說不完了。
“停……停下……本公主命你停下來!”
這回換作申鶴餘充耳不聞。
估摸着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車馬驟然停了下來。
申鶴餘隔着簾子,壓着聲音對她道:
“尊貴的公主殿下,地方到了,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