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擔架的車輪呼呼劃過白色瓷磚,穿過無數消毒水味的房間,藍色和白色的世界無比冰冷。
“媽媽,媽媽不要睡,媽媽——”
年幼且病弱的身軀無力逃脫成人手臂的束縛。
斯黛拉以急促的呼吸闖出了夢魇。
她抹去臉上的眼淚,告訴自己已經是大孩子了,不可以哭。
在熊熊玩偶的陪伴下,光腳悄聲離開房間,爬上閣樓。
她真的很想再看一眼媽媽留下的東西。
這一強烈的願望甚至超越了對陌生環境、父親和兄長的恐懼。
曾經羨慕的各式長裙被堆在角落,小提琴盒上壓了沉重的雜物,輕輕卻不見塵埃,大概是因為不久之前還有人會使用。
恍惚間,斯黛拉觸到了媽媽的溫度。
迷茫地看着媽媽最後的痕迹,她仿佛聽見了灰塵落下的聲音——時光會将它們淹沒。
月光透過灰蒙蒙的玻璃,灑落在起皮的木地闆上。
斯黛拉像是得到了什麼未知的指引,打開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牛皮紙盒。
一個水晶球。
透明的水晶球被銀白的貴金屬裝飾,但這精雕細琢的美麗亦不能越過晶體本身——透色的水晶中,有星子的光芒。
這光芒是那樣的溫柔,就如同……就如同母親看向孩子的眼神。
斯黛拉毫不猶豫的觸碰了水晶,用兩隻小小的手将它捧起。
它是那樣的輕,仿佛知道女孩的身體瘦弱不堪。
瑩白的光芒綻放般彌散到了整個閣樓,清醒的最後一刻,斯黛拉知道了水晶球的名字——【至死不渝的愛】
夜晚的冒險好像是一場夢。
在父親嚴苛的斥責中,斯黛拉得知自己昏迷在閣樓的地闆上,并且第二天的下午才被找到。
但意外的是,出生以來便體弱多病的斯黛拉并沒有因此生病發燒。相反的,她突然變得健康。
異常的健康。
她不再感覺食物苦澀難咽,而是渴望進食,并迅速将獲得的食物轉化為成長所需的營養,充分利用起來。也不再厭惡刺眼的陽光,開始喜愛在小巷裡奔跑叫喊。
于是,蒼白如瓷娃娃的臉變成了紅撲撲的蘋果臉,纖細白嫩的小手有了意想不到力量,兩條小短腿蹦起來可以翻越高高的院牆。
甚至,大人的話不再那麼難以理解,重要的事情記住便不會遺忘,就連行動迅捷的蟋蟀都逃不出女孩的小手。
斯黛拉無法解釋,但她卻又知道原因——這是媽媽的願望。
在斯黛拉有記憶之前,父親就已經和媽媽分居。斯黛拉也未曾見過自己紅發的父親和兄長。
或許正是這個原因,坎特·莫羅先生并沒有注意到女兒的變化。在他看來,自己的女兒本就該和她的哥哥一樣,天生健壯、敏捷,不畏懼任何挑戰。
就像他們家的紅發一樣,躍動、充滿生命的活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斯黛拉也逐漸習慣了新的家庭,沒有了因病常年卧床的困擾,生活反倒快樂得多。
坎特·莫羅,也就是爸爸,喜歡跟朋友們一起喝酒、吹噓,雖然會把家裡弄的亂糟糟的,自己也爛醉如泥,但是并不會借酒發洩暴力,隻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呼呼大睡而已,醒來之後就會把房間收拾幹淨。
哥哥,西索·莫羅,一個比斯黛拉大了六歲的中學生,喜歡用惡作劇捉弄人。但是,聰明又善良的斯黛拉并不懼怕西索的“挑釁”,甚至有時候她還挺喜歡這個成績優秀、小弟衆多的哥哥。
按照隔壁小姐妹的說法,這是學霸+校霸,超級人氣的設定!
當然,如果西索不要撒謊就更好了。
“哥哥是混蛋,啊——”
斯黛拉抱着已經比自己小了一圈的熊熊玩偶,氣沖沖跑到了客廳裡,很明顯熊臉被化妝品成了奇怪的模樣。
堅定的指向了作案者——單肩背着書包的紅發少年。
“爸,斯黛拉的熊早上還好好的,我剛剛放學回家,怎麼可能是我。”
坎特·莫羅沉吟着不知道如何判斷,西索早上離開時,熊确實是好好的。
這時斯黛拉突然沖到了西索身邊,往書包的側兜狠狠一拽,便落出來許多紙片,灑在了地上——許多撲克、大額戒尼、高檔鋼筆。
西索被斯黛拉的動作帶地站姿一變,漏出了破掉的校服,還有青紫的傷。
顯然不是正常上學會遇到的。
“中午爸爸走了之後,西索偷偷回家處理傷口,還去閣樓樓拿媽媽的口紅塗壞了我的安妮!”
斯黛拉說到閣樓的時候,就感覺氣氛一變,但是她還是堅持說完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她一定要揭穿西索這個混蛋。
眼看客廳裡的氣氛越來越凝滞,客人主動打趣:“能有西索這樣的孩子,老莫羅你可以準備享福了,哈哈哈。”
大笑的黑胖壯漢是常常出現家裡的客人,因為留着細長的胡須,斯黛拉總覺得他很猥瑣。
此時,一邊說着,一邊又伸手摸了把紅發少年的頭,沒有注意到少年微微眯起的眼睛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是因為殺意。
另一個又白又瘦的高個子也很眼熟,他銳利地評價道:“這小子簡直是天生的壞種。”
“去、去!”坎特·莫羅擺擺手,嘴上這麼說着,卻得意地點了一支煙。
作為十老頭下屬的下屬,他在黑暗世界也算是正規軍,看不上小孩子間的打打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