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穿戴好了,轉頭又說:“加加,你可要好好想一想啊,别輕易饒了那個小赤佬,看他家裡人那麼老古董的樣子,原以為是老派人,老實一些的,沒想到玩的倒是花。不過我倒是忘了,老派人都興娶姨太太的。”
疑心又想起自己也是姨娘生的,不由的罵道:“那群王八蛋,禍害一個還不行,還要糟蹋一雙,下了地獄也該下兩遍油鍋。”罵罵咧咧的出門去了。
蔣夫人扶着門有些心慌頭暈。
于媽送了張夫人回來,看見蔣太太面色不對:“呀,太太,你臉色看起來,可是不大好啊,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啊。”
蔣夫人擺擺手:“給我找兩粒天王補心丹切切就好了,老毛病了。”
蔣夫人猶豫再三,還是給蔣先生拍了電報,簡單說了玉欣的事情。
蔣先生在洋行裡工作,近來洋行要在内地開新的洋行,才出差幾個月,事本已畢了,卻因為戰争蔓延到北方,才拖延了些時日。
臨近清明,定了日期,是要回家祭奠,一并交代北方的公務。現在收到蔣夫人來信,說了玉欣的事情,又怕蔣夫人着急,更加的歸心似箭。
等到蔣夫人收到信,已是兩天後。
蔣夫人是個不太會處理内務的主婦,雖出身也算得上書香人家,但自從嫁了人,一應的婚喪嫁娶,往來交際,人情是非,便都是蔣先生處理。
蔣先生喜歡主導一切的事情,當他把一團亂麻似的事,按照他的指點規劃,變得有條不紊的時候,他會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索性蔣夫人也不愛管,全憑蔣先生管去。
不過蔣太太倒有一個好處,事情辦好了,她要誇獎的,或對着兒子,或對着女兒說道:“你爸爸啊,是個頂有成算的,這件事情辦的漂亮。”倘若一兩件事辦的不是那麼漂亮,她絕不會落井下石,評頭論足,說孬說壞。
這更增添了蔣先生對自己交際能力的自信。其實并非是蔣太太心中沒有對事情對錯的分辨,而是她覺得,如果她去處理那些棘手的事情,未必能處理的像蔣先生一樣好,既然如此,多說無益,那些事後諸葛亮,馬後炮的人,頂頂丢人不說,還要傷感情的。
這一下子得知蔣先生的歸期,心裡稍稍沉了一下,兒女的事情,若不告訴蔣先生,蔣夫人疑心蔣先生會埋怨她,好像是她葬送了兒女的前程與生活似的,告訴了蔣先生,兩個人商量着,兩人的智謀總好過她一個人蒙頭胡想的好。
想到這裡心裡安穩了一些。這幾天,心裡一直壓着事兒,反應到了胃裡,沒吃幾口飯,現下倒有些餓了,喚來于媽。
于媽擺了國際飯店西餅屋的蝴蝶酥,自己忙忙做夜飯去了。可是還沒等到夫婦倆來得及商量,事情就發生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