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砸了個正着的郭綿發出驚呼。
覺淺的郭真真被吵醒,披頭散發跑出卧室,慌裡慌張地喊:“發生什麼了,是不是那個鬼貝勒來了?”
自從她搬來,就說這房子鬧鬼,總能聽到有人喊貝勒爺。
郭綿一直覺得那是精神病人的臆想,沒想到這回真叫她猜對了!
‘鬼貝勒’此刻就趴在郭綿身上。
“姐姐……”
郭綿閃電般捂住他的嘴,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擡頭看向沙發後面,緊張道:“沒有的事兒,剛是我掃地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回去睡!”
胤禩兩隻手不偏不倚地壓在她胸下,兩隻眼睛正對着她颀長而白皙的脖頸,鼻間萦繞着魂牽夢繞的味道,一時間連吸氣都是抖的。
粗重的呼吸聲引起了郭真真的警覺,她抄起落地燈,緩緩靠近:“你在幹什麼?沙發上還有别人?”
“沒有!你别過來,地上全都是玻璃碎片,一不小心就會紮傷上。我剛才就紮到腳了。”郭綿一邊大喊,一邊用兩腿夾緊胤禩,防止他亂動。
“那你要不要去醫院縫針啊?我陪你去!”郭真真不僅沒有半點擔憂,還一臉喜色。她把這裡當牢籠,一心隻想飛出去。
她原本住在郭家老宅,瞞着郭綿把西廂房租了出去,還和租戶談起了戀愛。偏偏那個人長得和姜澤術極像,像到郭綿看一眼就想扇死他的程度,再加上郭綿需要賣房支付廣告商的賠償金,以及準備打官司的律師費,便将她哄騙回來親自看管。
為了回到情郎身邊,她每天又哭又鬧,又打又砸,倦了便詛咒郭綿一輩子沒人愛,還威脅郭綿如果敢交男朋友就砍死他。
她是真的敢。
畢竟是得過精神病的人。
郭綿看穿她不是真的關心自己,氣得想笑,沒好氣地回絕道:“用不着,你别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郭真真惱羞成怒地回罵:“不識好歹的東西,沒人管你,你就一個人爛在這個鬼屋裡吧!”
罵完氣呼呼回房重重地甩上了房門。
郭綿驚出了一身虛汗。
她不敢想象,如果郭真真親眼看到疊加了‘鬼貝勒’和‘野男人’這兩個buff的胤禩,會如何發狂,恐怕整棟樓的人這一晚都得睡不成。
剛噓了口氣,忽然被攔腰抱住往下一扯,落入一個結實而熾熱的懷抱。
胤禩緊緊擁着她,埋首在她頸間深深吸了幾口氣,而後飛快放開。
這一瞬間的滿足,對他來說,足以慰償一整年的愁苦哀思。
郭綿巴掌都擡起來了,卻對上他濕漉漉的眼睛,裡面狂風卷浪,洶湧地沖刷着眼眶。
他瘦得厲害,原本不算太大的眼睛,現在就像兩個大燈籠,突兀得挂在臉上,上次來時下颌殘存的嬰兒肥也已經消失殆盡,似被刀削過一般鋒利。整個人頹弱得就像剛從奧斯維辛集中營被解救出來。
在她的注視下,眼淚終究沒有掉出來,而是像雨水滲入沙漠,重新融入他的眸光。
這一刻郭綿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無法判斷整個過程隻有一瞬間,還是無比漫長。
直到他強扯嘴角,帶着濃濃的鼻音,溫柔而虔誠地問道:“姐姐,你是不是天上最心軟的神?”
郭綿回過神來,冷着臉,壓着極低的氣音訓教:“少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也不要自作多情,我依然讨厭你。或許你本性不壞,但你在追求皇位的路上迷失了自己,叫你回來不是為救你,而是要掰正你。”
然而這一巴掌終究沒落下。
她爬起身,摸出沙發底下的拖鞋,往腳上套的時候扭頭瞪着他:“下次再敢動手動腳,打到你媽……你娘都不認識你!”
說完她就覺得有點别扭,直到站起來才想明白原因:以前她不屑放狠話,因為受到冒犯的那一刻就把氣出了。
事實證明,放狠話就是不如一耳瓜子甩過去有氣勢。顯得慫慫的。下次還是别廢話,直接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