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成婚并沒有固定的年齡,一般從十三四歲開始相看,十五六成親,晚一點,也有十七八歲的。
胤禩的婚事一拖再拖,既與他自己大病兩場有關,也有康熙的考量。
随着太子年長,儲權開始威脅皇權。
發生于康熙三十三年的“拜褥事件”,令康熙深刻感受到了這種威脅。
那一年太子二十歲。康熙準備帶衆皇子在奉先殿進行家祭,命禮部拟定祭祀禮儀。禮部将皇帝和太子的拜褥都放在了檻内,而其他皇子的全都放在檻外。康熙不滿,叫來禮部尚書,讓他把太子的拜褥挪到檻外。禮部尚書擔心太子誤以為是自己不敬,怕被報複,竟要求康熙下個手谕,以作以後循例執行的依據。
從那之後,康熙就開始拉年長的兒子出來與太子分庭抗禮。
讓他們上戰場掙軍功,入朝堂辦差事,代自己祭祀、巡視,攢聲望。效果是有的,尤其是長子身邊,漸漸聚攏了一些野心家,時不時給太子黨使絆子。
可老大暴戾寡恩,真正服他的人不多。老三老四亦各有各的缺點,都不得人心。總之這幾個兒子加起來,都分化不了太子黨。
反而老八聰明能幹,不務矜誇,在宗室和朝臣中有口皆碑。
于是他開始着力培養、提攜老八。
老八母親卑微,族内幾乎沒有一個可用之人。因此,為他選一個靠得上的嶽丈就變得非常有必要。
康熙挑得久了些。
惠妃早就不滿了,私下裡在康熙面前抱怨過多次。
這回胤禩又一次死裡逃生,她更覺得,兒子身邊沒有女人是不行的。
娶妻她做不了主,納妾不就是納個玩意兒,她一句話就拍闆了。
等胤禩知道的時候,張姝已被退婚,民間蜚短流長,他若不納,她回去後娘家不收,夫家不要,隻能住在姑子廟。
那種地方多是淫窩,和尚、流民、土匪,無不光顧。比青樓還不如。
“貝勒爺不必為我勉強,若不是父母相逼,我根本就不想嫁人。于我而言,能在鄉間做個赤腳大夫,比在深宅大院内當少奶奶強百倍。”
張姝知道他不願意,如此勸慰他。
可在史料中他确有一個張姓侍妾,且為他生下獨子弘旺。
胤禩有種被命運裹挾的無力感,苦澀道:“你可知鄉間有多少光棍無賴?一個女人是無法在這世上獨行的。”
“可是郭綿不僅獨行,還底氣和有膽識與權貴叫闆。”
提起郭綿,張姝既豔羨,又落寞:“未來對女人真好啊,不知道要積德行善多少年,才能投生到那個時代。”
“即便在那個時代,絕大多數人也不具備她那樣的個性。”胤禩不願意承認脫離大清統治的時代更好,隻承認郭綿好,“她生來一副俠骨。”
張姝恭順地點點頭,憂心忡忡地問:“這是不是意味着,大部分人都迫于祝京老賊的淫威,不敢對她伸出援手?”
她了解胤禩和郭綿的全部過往,包括這次穿越。
胤禩僅對她一人傾訴過。
她是最好的傾訴對象。既不會大驚小怪,也不會質疑,對未來充滿好奇,對郭綿和她的朋友十分着迷。他講得一切她都愛聽。
更重要的是,她總能抓住一些蛛絲馬迹,證明郭綿并非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