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起碎石沙土,方圓幾裡扒在地面上的野草都被掀了劉海。
遠處。一大一小的兩個人裹着黑袍費力地逆着風前進着。
大的那個走在小的後面,被風吹起的黑袍幾乎要将小的籠罩住。
後面那個突然晃動一下,然後啪叽一聲,摔在了地上。
宿雲喻雙手撐着地才避免了面着地。
“诶呦!”誇張的緊張聲順着狂風穿到宿雲喻耳中。他被人挾着胳肢窩拎了起來。
黃鷗眉毛一抖,一隻手按住宿雲喻的肩膀,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劃:“一百加一百等于多少?”
宿雲喻:“兩百。”
這樣沒有營養的對話在他們趕路的這幾天裡經常發生。自從上次過度使用異能後,情緒波動過大或者身體負荷過度等一切不穩定因素都有可能讓他變會一個真正的小孩。
“悠着點呀大佬,我可處理不來小孩,”黃鷗雙手合十,對着天拜了拜,“拜托讓我們快點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用我一輩子單身來換。”
黃鷗本是一個小小的情報小販,因為異能是可以預知,讓他在灰色地帶混得如魚得水,沒想到半路遇到了宿雲喻。
他起初隻是幫宿雲喻僞造了假身份,錢貨兩清的那種,後來有個人給了他一大筆錢叫他保護宿雲喻。
小孩嘛,隻要看着不作死就行,他當時非常爽快的就答應了,誰知道這是個假小孩,要不是他當時出手快,現在隻能在牢房裡見到人了。
黃鷗拜完天,眼角一拉又變得半死不活。
“你說會不會已經在通緝咱倆了?”
宿雲喻目光直直的看向他,沒有情感的聲音蒼白無力:“我沒有犯事。”
黃鷗拒不承認:“礦山都給你炸成那樣了,還說沒犯事,就算不想上班也不用這麼暴力吧!”
“……”
這一陣狂風終于過去,宿雲喻默默加快速度和黃鷗拉開距離。
殘陽的光輝落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一望無際的平坦黃土帶給人無盡的絕望。
絕望的人大聲一吼:“啊——我用兩輩子單身換現在!立刻!馬上!出現一個傳送門,把我傳送出去!”
宿雲喻的腳步蹙然頓住,意外地看向地平線上的黑影。
他轉頭對生無可戀地黃鷗道:“你準備好兩輩子的單身生活了嗎。”
黃暈的天際下,宛如海市蜃樓的城牆高高聳立。黃鷗受了牽引般,蹒跚地往它的方向前進數步。
他嘴角微顫,眼眶倏然一紅,抱起還站在原地的宿雲喻,狂奔過去。
銅牆鐵壁的城牆斑駁,封鎖着整個城,饒是黃鷗也沒見過這樣的建築,隻是在書上或者别人的口中提到過,據說它隻能進不能出。
“喂,這地方進去可就出不來了。”黃鷗看向已經走到鐵牆邊上的宿雲喻問道。
宿雲喻沒有說話,在鐵皮上摸索。
他摸着毫無規律的劃痕,過會,僅存的異能從他指尖溢出,目标明确地轉進鐵皮裡。
咔——
鐵牆上驟然凹進一塊,漏出一個紅色按鈕。
宿雲喻緊接着伸長手臂去按它。
黃鷗喉嚨一滾,跨到他面前拽住他的手腕,極其嚴肅地問:“按下去我們不會死吧。”
宿雲喻側着頭看他,腳尖一踮,用行動回答了他。
嚴絲合縫的鐵牆裂出幾道縫隙,一扇大門的轟然打開。
“……”黃鷗不語,隻是朝宿雲喻豎了個拇指。
*
不同于城牆的斑駁,城内意外的幹淨,鐵皮鋪成的地面沒有肉眼可見的髒污。
宿雲喻走在前面,圓潤的腦袋一直轉個不停,對這裡十分好奇。
鐵皮的頂上挂着模拟的日光,狹小的道路兩排是排地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般地房間。
走過這條道是一個小型廣場,噴泉占據了最中間的位置。
黃鷗:“這地不俗啊,這麼幹旱的地方還能造了噴泉出來。”
小廣場上的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
哪怕宿雲喻不加掩飾地直白地盯着走過的人看,也不見他們回望一眼。
當有力的腳步聲響起時,周圍的人,無論趕着去做什麼,全部停下。
仿佛有一雙無形地手隔空按下了暫停鍵,聲音從畫面外響起,愈來愈近、愈來愈大,肅穆而又詭異。
寒鐵摩擦的刺耳聲響回蕩在小廣場中,黃鷗後退半步,壓着聲問:“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
宿雲喻擡頭看他,詢問道:“要逃嗎?”
黃鷗拽着宿雲喻的後領:“逃,當然要逃。”
他狂奔着,向進來的方向逃去,身後的腳步聲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