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情侶杯……
“我很喜歡吃菠蘿包,謝謝你。”
喬鸢給出毫不相關的答案。
“真的嗎班長?太好了!我就覺得你應該不讨厭,雖然有點甜,可它沒有味道,我發現你基本不在教室和寝室裡吃味道大的東西……”
不過,一個菠蘿包售價2.5元,幾句口頭道謝更不值錢。
林苗苗猶豫開口:“班長我再請你吃頓飯吧,或者等助學金到賬,給你買一些特種紙大禮包?不然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不必了,喬鸢正想婉拒。
然而頃刻間,一抹苦澀的藥味包裹木香返還,時間仿佛倒退回十幾分鐘前。
大雨,驿站,雨傘下低緩的聲線在耳邊回蕩。
“……真的放不下嗎?”
她改口問。
“嗯嗯嗯!”
“那就幫我一個忙吧。”喬鸢聽見自己說。
真是,匪夷所思。
像這樣求助,直白地提出需求,對她而言,好比脫掉鞋赤足踏上一片荒蕪的墳地,把最虛弱的地帶暴露在外。
明明很危險,随時有可能踩上荊棘,讓她痛苦,讓她流血。她再清楚不過了,可是為什麼要破例這樣做呢?
是因為那個人嗎?
抑或那句話。
有的時候,即便求助并不等同于無用。
…
林苗苗還以為會是比較難辦的事情。
畢竟一向溫柔完美、樂于助人的班長,難得露出那種表情,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提出來的要求不說摘星星掏月亮,好歹得是包一星期夥食級别吧?結果……
“根據彩虹顔色順序做标識,比如紅色就在布料樣旁邊戳一個點,藍色戳六個點。”
“再把每種顔色大緻分3個等級,從淺到深夾曲别針,對吧?”
複述一遍确保自己沒理解錯。
林苗苗帶着不解,翻開布料冊:“班長,老師提前讓你做複合材料的課題,除了手感,對顔色也有要求嗎?”
不應該啊。
“你可以叫我莉莉。”
喬鸢并沒有幹坐着,而是伸手進禮品袋,一一把合頁的冊子拿出來,攤平放到桌上,方便林苗苗操作。
“考慮到我個人情況,老師暫時不要求顔色。但如果眼睛一直沒有好轉,我想至少試一試,有沒有其他辦法突破限制。”
林苗苗聞言:!!
太刻苦了吧!老師提一步你直接走三步,不愧是班長!
“班……莉莉,你是不是特别喜歡我們專業啊?”
她感慨道:“以前看你每天都在畫畫、背單詞,周末也去縫紉室練習工藝。那時候我就在想,你一定特别喜歡服設,才能這麼努力。”
“我不叫班莉莉。”
喬鸢似乎開了個玩笑,效果微冷,嘴角牽起淡淡的笑:“其實不都是衣服,平時宿舍裡,我一般在畫插畫、小說封面,清網上接的單子。而服設……”
“我姐姐比較喜歡服裝設計。”
她說,令人震驚:“啊,你有姐姐?”
“嗯,她很優秀。”
“能比你更好嗎?”林苗苗脫口而出,補充說明,“主要在我們看來,你已經夠厲害了。”
“她比我……厲害一萬倍。”
喬鸢說得輕而慢,堅定,神态卻有些異樣。放空的眼神落至遠方,表情也混入些許沉郁。
家族基因果然了不起!林苗苗剛張嘴。
“——咚咚。”
屋外有人敲門,探進來半張臉:“hello,雨婷不在嗎?寝室裡就你們倆,她們都出去了?”
“對……”林苗苗立即放下曲别針,後背不自然地挺直,“昨晚聽她們說,今天要去喝咖啡。”
“哪家咖啡店,下雨都去?我記得雨婷奶茶黨。”
“就是、美食街盡頭新開的那家,叫‘遇見’。”
林苗苗按着眼鏡,顧及喬鸢的存在,遲疑道出真相:“不止我們寝室,因為尤心藝說請客,所以大家……”
差不多半個班級都去了。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女生啪一下帶上門,轉頭撥打微信電話:“喂,尤心藝你在哪?請咖啡怎麼不叫我!我怎麼知道的?當然是來523找雨婷發現她不在……”
宿舍樓隔音差,她在牆外面說,牆裡聽得一清二楚。
喬鸢與尤心藝不和已久,算段裡公開的秘密。
雖然不了解起因,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從喬鸢失明後、尤心藝突然變得格外慷慨,一而再再而三請大家吃東西。
單林苗苗能看見的事實而言,室友們和尤心藝的關系迅速拉進,難免就疏遠了喬鸢。
當然,絕對沒到惡意排擠的程度,關鍵時刻依然提供幫助,隻是……怎麼說呢,沒有人能與朋友的敵人相處毫無芥蒂,對吧?
所以如今的523常态就變成:
她因貧窮和不定時發作的輕微社恐,常年隐身做角落蘑菇;其他人則經常被尤心藝叫出去玩、或熱火朝天地讨論着新話題。
餘下喬鸢獨來獨往,存在感越來越低。
林苗苗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種現象,想張嘴安慰幾句,又擔心太突兀。隻能試探性詢問:“莉莉,你……愛喝咖啡嗎?”
“我喜歡黑咖啡,或者抹茶拿鐵。”
喬鸢垂下眼睫,柔順的長發一直彎曲到腰際,面上并沒有出現類似于失落的情緒。
那就好。林苗苗放心了,快速跳開話茬,刻意省略掉有關尤心藝的部分。
理所當然地,喬鸢也沒有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