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

那麼這個徐嶽潛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聲不響地收了股份，他的實力就絕不是現在的徐翩若能夠相比的。

徐翩若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姜賢亦，卻正好撞見姜賢亦正在蹙眉盯着她看。

這一個對視令她有些猝不及防，她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地心虛，忙撇開了視線。

“天澤一向是歡迎有能力的新鮮血液加入的，既然有股份，那麼參與一下今天的會議也無可厚非。”

姜賢亦的聲音打斷了會議室内董事們的小聲議論。

他的臉上帶着微笑，仿佛真心地歡迎徐嶽潛加入天澤。

“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人再突然沖進來了吧？那麼會議正式開始。今天大家坐在這兒，主要是針對前段時間公司高層的結構變動，以及确認一下下半年公司運營方向。”

“首先，我們要歡迎一下新加入我們的徐翩若，還有……”姜賢亦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徐嶽潛。”

“這二位分别持股15%，按照公司的規定，符合加入董事會的标準。”

“等一下。”徐翩若開口打斷了姜賢亦的話。

姜賢亦挑眉看向她。

徐翩若被這一眼看得幾乎有種被血脈壓制的感覺了。從小到大，姜賢亦這樣看着她的時候，下一秒準會開始教育她了。

徐翩若吞了口口水，繼續壯着膽子說道：

“我本人的确隻有15%的股權，但是我手中還有一份徐維溪先生，噢，也就是我爺爺的股權代持委托書。這份委托書中，将徐維溪先生持有的22%的股權委托給我代理，所以準确來說，我的股權比例，不隻是剛才姜賢亦先生所說的15%。”

說到這裡，她終于有了一些直視姜賢亦的勇氣了。

“按照公司的規定，持股最多的人經過在座諸位投票通過後，可以以董事長的名義管理董事會。”

“我反對。”桌子末端的徐嶽潛有些懶洋洋地舉起一隻手，“據我所知，公司規定指的是本人持股，并沒有說代理的股權也可以計入在内。不然，今天他代理一下，明天我代理一下，公司不是亂了套了？”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大家的神色各異，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看姜賢亦的反應。

表面上看起來，他是在反對徐翩若成為董事長。

但也順帶着陰陽了一波當年靠着代持徐翩若股權上位的姜賢亦。

姜賢亦本人倒是沒什麼表情，就像根本沒聽出來徐嶽潛的話外之音一般。

“您說是吧，姜先生？”徐嶽潛的語氣中帶了些挑釁。

“你說的有道理。”姜賢亦的表情像是在認真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關于這件事，徐先生作為董事，當然可以投出反對票，這是你的權力嘛。好了，接下來，大家舉手表決吧，同意徐翩若以37%的股權成為公司新任董事長的舉手。”

幾個徐維溪和徐世航管理公司時的老人，他們要麼對徐家忠心耿耿，要麼不滿于在冷冰冰的姜賢亦手下做事，要麼，寄期望于未來可以有機會掌控徐翩若這個傀儡，第一時間便舉起了手。

稍慢一些舉起手的，是姜賢亦後期培養的人才，對姜賢亦唯命是從，提前接到了命令，無論心裡作何打算，都不得不投出這一票。

目前，算上徐翩若的票數是8比11。

姜賢亦淡淡瞥向沒有舉手的葛思良，葛思良接收到了他的眼神，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舉起了手。

現在的票數變成了9比10。

徐翩若在桌下的手有些緊張地攥在了一起，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濕潤了，指甲摳在掌心的疼痛讓她還能勉強維持着肅然的神色。

但她此時此刻，心裡卻很沒底。

非常沒底。

她開始在腦中翻來覆去地想，自己今天來這裡會不會有些莽撞了，如果提前找一些人利益交換，會不會讓局面更好一些？如果自己今天最終的票數就是9比10，那麼今後自己會不會成為一個笑柄，以至于更難達成奪回公司管理權的目标了？

如果結果是這樣，她該如何翻盤？

她認真觀察着在座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這些舉手的人中，有幾個是她可以信任的？會後要不要去跟他們接觸一下？而沒有舉手的人，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呢？是因為效忠于姜賢亦，還是覺得可以選擇支持這個橫空出世的徐嶽潛？

姜賢亦略微側過目光，看到徐翩若在桌下的小動作，啧了一聲，伸出手來，帶着一絲責備的神色，輕輕拍了一下徐翩若的手背。

這個小動作，充滿了管教的意味。

徐翩若被這一拍，先是習慣性地松開了手，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有些奇怪地看向姜賢亦。

她以為以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姜賢亦這種行為實在是有些詭異。

姜賢亦很嚴肅地在桌子下面指了指徐翩若的手。

本來徐翩若的思路十分清晰，已經進行到投票失敗的備案了。但這一下之後，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大腦有些空白了。

她的内心有個小人在瘋狂的尖叫——

姜賢亦！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徐嶽潛看到這個票數，臉上的笑意越發恣意起來。

但他的笑容沒有持續幾秒鐘，便僵在了臉上。

姜賢亦面上挂着不知為何顯得十分愉悅的笑容，緩緩地舉起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