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近一路遊玩到了一個南疆的小寨子,這寨子裡的民風十分淳樸,對外來的旅人也十分熱情。
翠翠換上了一身苗族的衣服,每天跟着寨子裡的人采桑紡布,甚至還跟一個老婆婆學了點養蠱的皮毛。
直到這天傍晚,寨子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長相十分俊美的中年人。
他剛一進寨子,便直奔淩越他們居住的房子。
淩越察覺到對方的氣息的一瞬間,便一個瞬移找到了翠翠。
“你來得正好,看我新養的蟲蟲——”翠翠手裡還拿着一個小小的蠱罐,一臉歡快,獻寶似的拿給淩越看。
“靈管局的人來了,要先委屈你一下了。”淩越來不及解釋太多,趕緊将翠翠收到了山鬼花錢裡,“等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
話音還沒落,便是一道風刃襲來,淩越一個閃身,躲開了對方的襲擊。
“靈管局上上下下都要忙瘋了,你倒是清閑。”一道十分威嚴的聲音傳來,淩睿緩緩出現在了淩越身後。
淩越轉過頭,語氣裡帶了些客套的恭謹:“局長怎麼有空來這裡了。”
苗寨裡的原住民們都被這場面吓了一跳,遠遠地圍了一圈小心觀望着這邊的情況。
“我為什麼來這裡,不是得問你嗎?”淩睿一步步緩緩接近淩越,“逆子,跪下。”
他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卻有着濃重的宛若實質的靈壓,迫得淩越不得不跪在了地上。
“局長,我沒明白您的意思。”淩越沒有掙紮,狀若乖順地跪在地上,低頭看向地面,“您說讓我不用再插手帝江羽毛的事,我暫時沒了任務,就出來散散心。請假的申請已經提交到局裡了。”
“你從小一撒謊,話就會特别多。”淩睿走到淩越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也不用在這裡跟我裝糊塗,靈管局的人為什麼一個月都找不到帝江羽毛的蹤迹?這背後要說沒有你的手筆,傻子都不會信。”
“他們找不到帝江羽毛,跟我有什麼關系?”淩越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大哥到現在還生死未蔔,你可知道那帝江羽毛在上古就被人喚作羽魔,殺人如麻,絕非善類。你幫助她脫困,跟背叛靈管局有什麼區别?”淩睿的聲音隐含怒意,靈壓逐漸加重,淩越額頭上很快便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我說過,大哥的事……跟她沒關系。況且,自從她那次逃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淩越有些艱難地回答道,語氣中仍是帶着十足的恭謹。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我從小就一直在教導你。”淩睿仍在向淩越施加靈壓,“淩越,你太讓我失望了。”
淩越承受不住壓力,嘴角溢出一絲血沫,山鬼花錢有些不安地顫了一下,被淩越死死地按住。
“我真的……不明白局長……的意思。我确實不知道帝江羽毛的蹤迹。”
“你最好是。”淩睿冷冷地看了一眼淩越,“不要讓我查到你與那妖獸沆瀣一氣,否則,别怪我按靈管局的規矩處置。”
“是。”淩越垂眸。
直到淩睿離開,淩越都沒有擡頭看過他一眼。
翠翠問過他,為什麼要叫自己的父親局長,淩越卻隻是淡淡說了句:“他是我的上司。”
在淩越的記憶中,從他出生的那天起,就從未感受過一分一毫的父愛。
他的哥哥,叫淩卓,資質遠遠不如他,但淩睿對他的哥哥,卻比對他要好上百倍千倍不止。
他與淩卓不是一母所出,族人也都對淩卓的母親諱莫如深。淩睿與他的母親是聯姻,彼此之間并沒有什麼感情。
連帶的,對他也便沒什麼感情。
無論他的天資有多麼出衆,外人如何誇獎他,在淩睿的眼裡,從始至終都好像沒有他這個兒子。
小的時候,淩越還試圖使出渾身解數吸引父親的注意,但當他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沒辦法讓父親像對哥哥一樣對他時,便慢慢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隻當自己,沒有父親。
确認淩睿已經離開了,他才從山鬼花錢中放出了翠翠。
淩越仍維持着跪在原地的姿勢。
翠翠剛一出來便蹲在他面前,一把抓住淩越,擦了擦他的嘴角:“感覺怎麼樣?”
淩越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被翠翠扶住。
“沒什麼事,習慣了。”
“你剛才幹嘛把我按住?實在不行就跟他拼了,咱不受這窩囊氣!”眼看淩越受了傷,翠翠皺了眉,臉上仿若籠了一層寒霜。
“不行。我們兩個,打不過他。”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害你——”翠翠低下頭,眼角泛紅。
“我答應過你的,一定做到。”淩越順手揉了揉翠翠的頭,“隻不過,這裡不能接着待了。”
淩越在翠翠的攙扶下出了屋子,對着苗寨裡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給你們帶來了麻煩。我們馬上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