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就是一個土耳其冰淇淋的攤位，一個小孩仰頭站在攤位前。攤主用長長的棍子挑了冰淇淋遞給小孩，小孩伸手一握，攤主棍子一轉，小孩便拿了個空。一開始小孩還有些好奇，一邊笑一邊揚着手去夠。直到攤主包了張紙把冰淇淋遞給小孩，小孩以為終于能吃到了，接過來發現隻是個蛋筒，氣得嗷嗷直哭。他爸媽在邊上一邊拿手機拍一邊笑得前仰後合。

“走，試試去。”青岚一指攤位，徐翩若便知道他想幹什麼了。她筆下還特地描寫過青岚流落凡間的時候在賭場的經曆，這人千術超群，等會兒那攤主怕是要遭殃了。

“給小爺來張現金。”青岚爪子一伸，要錢要得倒是自然得很。

徐翩若翻出現金來遞給他，青岚兩根手指銜了現金，一臉興奮地開着電動輪椅去攤位前排隊去了。

隊伍并不十分長，很快排到了青岚。

“要什麼口味的？”青岚轉頭問徐翩若。

“巧克力吧。”

“瞧好吧。”

攤位有些高，青岚坐在輪椅上，對攤主懶洋洋道：“來兩個冰淇淋，一個巧克力的，一個草莓的。”

攤主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外國人，一臉絡腮胡，笑起來痞氣十足。看到青岚身後跟着個好看的小姑娘，更是來勁了。

徐翩若有些同情地看向攤主，他還以為她是在暗送秋波，回贈了一個wink，卯足了勁兒要好好捉弄一下青岚。

攤主跟随着音樂的節拍有節奏地一邊律動着，一邊盛了個巧克力球，用杆子粘了遞到青岚面前。

青岚沒伸手，搖頭指了指冰淇淋：“别人的都是三個球呢。”

攤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隻得裝好了三個球，遞到青岚面前，暗自準備好了青岚一伸手就往上挑杆，讓青岚抓個空。

想是這麼想的，青岚也确實伸手去接了，誰知道攤主剛準備挑杆，卻發現壓根挑不動。

青岚兩根手指夾住杆子的末端，另外三根手指使了巧勁，便将冰淇淋從杆子上抽出來穩穩握在了手上。

“幫我拿一下。”青岚頭也沒回，把冰淇淋遞給徐翩若，對攤主笑了笑：“還一個呢。”

攤主一愣，知道這是遇到來砸場子的了，漢語夾雜着外語叽裡呱啦地說了一堆。

“他說什麼呢？”青岚問徐翩若。

“他說，不能碰杆子。”徐翩若翻譯道。

“好啊，”青岚點點頭，對攤主道：“來吧。”

攤主跟青岚較上勁了，心事重重地盛好了第二個冰淇淋，裝的時候特地拿了兩個蛋筒疊在一起——對方動作是快得出奇，但是如果不能碰杆子，他等下隻要一握住下面的蛋筒，自己就能把整個冰淇淋抽出來。

這樣想着，攤主便把冰淇淋再一次送在青岚面前，還沒等他看清青岚的動作，隻見青岚一擡手，冰淇淋便再次落在了他手上。

“哇！”後面排隊的顧客們發出了驚呼。

攤主看着光秃秃的杆子，深感自己的職業生涯遭遇了滑鐵盧。他看着面前這一男一女，隻希望對方趕緊走人，再讓他這麼秀下去，這生意沒法做了。

“哎，等等。”青岚嬉皮笑臉道。

此時的青岚在攤主眼中，頭頂已經長出了兩隻惡魔的角了。

這人又要幹什麼？

“我還沒付錢呢，呐，給你錢。”青岚用兩根手指夾着錢，舉了起來。

終于要結束了。

攤主松了口氣，他真怕青岚想再買一個。

誰知道伸出手去，青岚手腕快速下沉，他卻是抓了個空。

攤主再一次伸手去拿，青岚手腕翻轉向下，他又握了一手空氣。

如此幾番下來，攤主小哥有些咬牙切齒，耳朵都急紅了。

“玩得很開心，謝啦。”青岚哈哈一笑，把錢塞在了他手裡。

調戲完冰淇淋小哥，青岚心情大好，啃了一口手裡的草莓味兒冰淇淋，哼起了不知名小調。

“哎，你那個好吃嗎？”青岚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徐翩若手裡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還可以。”

“我嘗嘗。”青岚探過頭去，徐翩若拿着冰淇淋的手下意識往回躲了一下。青岚不知道從哪掏出了個一次性的勺子，已經挖了一塊，塞進了嘴裡。

徐翩若本以為他要伸頭過來咬一口才會下意識避開，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态，看到青岚用的是勺子，反倒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像是一腳踏在了棉花上。

心念一動，看到青岚毫不在意地吃着自己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她仍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幹嘛，你不會以為我要直接咬吧，那也太冒昧了。”青岚看到徐翩若的動作便知道了她的心思，故意打趣道。

徐翩若哪能還反應不過來自己被捉弄了。

她低下頭，瞟了青岚一眼。

青岚心裡咯噔了一下，開始反省自己會不會有點過于嚣張了？

徐翩若俯下身靠近青岚，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身上傳來的精緻矜貴的香根草氣息，他當然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隻覺得鼻尖掠過一陣暖意。

他想，他的腕表上，心跳肯定又超過120了。

徐翩若低頭，嘗了一口青岚手裡草莓味兒的冰淇淋，之後又維持着這個動作，看着青岚。

那是個侵略性很強的眼神。

青岚蹭了蹭鼻尖，有種眩暈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