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翩若痛痛快快地在家休息了幾天。春節剛過,她就借口工作出門,自己迫不及待地開車去了隔壁江市。隻不過苦了青岚,騎着電動車跨市當保镖,感冒還沒好就又被寒風吹成了狗。經過了這次,青岚暗暗發誓,自己回去一定要學會開車。
徐翩若到面館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今天是面館年後第一天開張,店裡的生意有些冷清。
面館老闆正在小廚房裡給顧客煮面,聽到有人進來,頭也沒擡道:“歡迎光臨,掃碼點餐。”
一路開車過來徐翩若也是有些餓了,就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份榨菜肉絲面,之後便偷偷打量着老闆——無論聲音還是長相,是王勝珑無疑。雖然隔了這麼多年,但當年一口一個王叔地叫着,要不是他暗中幫襯她和姜賢亦,他們倆早不知道死在哪個街角了。
王勝珑端着面出來放到桌上,徐翩若擡頭:“謝謝王叔。”
王勝珑愣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熱切地笑了笑:“您太客氣了。”
這句話帶着店家特有的三分親熱,卻又無比疏離,就好像,徐翩若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顧客。
說完這句話,王勝珑便像跟徐翩若不熟一樣,轉身回了廚房。
徐翩若早料到這趟不會這麼順利,王勝珑離開徐家的時候她才七八歲,認不出來實屬正常。此時店裡還有零星幾個其他的顧客,不适合聊當年的事。徐翩若便開始專心吃起了面。
而青岚這時候就在街對面的小攤坐着,又是點了碗最便宜的馄饨。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挺變态的,他之前還嫌棄淩越每天跟蹤他,現在自己也在做着一樣的事。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沒辦法确認兇手什麼時候會動手,就隻能用最笨的方法,跟到底了。
王勝珑站在廚房裡心神不定地擦着竈台,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徐翩若。
他哪裡是不認識徐翩若,徐翩若一跟他打招呼,他馬上就認出來了這是當年的主家。
但他當年離開徐家,轉行改名,就是為了離開當年的一切。他給自己起名叫王安,就是希望未來能平平安安,再也不要卷進這些複雜危險的事情中去。
但沒想到,徐翩若還是找上了門。
王勝珑的手藝很好,徐翩若又餓急了,幾口就吃完了面。眼看店裡沒什麼人了,她來到了廚房的小窗口前。
“王叔,你不認識我啦?”
王勝珑擡頭,盯着徐翩若端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店裡每天那麼多客人,你應該不常來吧,我确實對你沒什麼印象。”
“我呀!我是翩若,徐翩若!”徐翩若趴在窗口看向王勝珑,故人相見,她腦海中都是小時候王叔對她的照顧,眼中滿是期待的神色。
王勝珑避開了她的目光:“不好意思,我真沒印象了。”
這時,店外剛好進來了一個中年女人,帶着個調皮的小男孩。
小男孩在店裡亂跑,女人在一旁不鹹不淡地制止着,店裡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
“你以前叫王勝珑對吧?雖然你改名了但我不可能認錯,你之前在山海市的徐家當管家,我就是當年那個小不點兒啊,你還抱過我呢!”徐翩若不折不撓地試圖讓王勝珑回憶起以前的事。
“小姑娘,你真認錯人了。我沒叫過王勝珑,也沒有去過山海市。”王勝珑有些無奈地解釋道,準備轉頭去給剛進來的顧客煮面。
“王叔,你是有什麼顧慮嗎?”徐翩若隔着窗戶抓住了王勝珑的胳膊,阻止他離開窗口。都提醒到這個份兒上,王勝珑還是說自己不認識她,顯而易見他是由于一些原因故意裝作不認識徐翩若了。
“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什麼王叔,我這還要做生意呢,别搗亂啊!”王勝珑語氣頗為不善地下了逐客令。
“都說了認錯人了,怎麼還沒完沒了的,老闆,這面你還煮不煮啊?”中年女人在一邊聽了半天,有些不耐煩地催道。
“煮,煮。馬上啊,您稍等。”王勝珑抽出了手,轉頭去竈台前開始煮起了面。
徐翩若的手慢慢從窗口放了下來。
她默默坐回了桌前,看向窗口。王勝珑忙得很,剛煮完了面,上給顧客,又跑回去擦竈台。擦完了竈台,又轉頭去洗碗。碗洗完了,他又開始切菜。明明店裡沒什麼人,他倒是給自己找了不少事情做。
王勝珑故意不認她,肯定跟當年的事有關系,這更說明了她父親的死不是單純的意外。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他的态度卻已經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想明白了這些,繼續坐在這裡耗着也沒什麼意義。徐翩若站起身,對着窗口說道:“王叔,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不認我,但我知道你就是王叔。我還會再來的。”
說完,她便出了面館。
徐翩若走出面館的時候,青岚的馄饨剛吃了一半,他趕緊閃身躲進了店裡。
眼看徐翩若上了車準備回去,青岚剛準備騎電動車跟上,就被老闆攔住了。
“哎,小夥子,你還沒給錢呢!”
“不好意思啊。”青岚趕緊掃碼付了錢,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徐翩若的車後面。
跟了一段路,電動車就沒電了。眼看徐翩若的車逐漸消失在了視野裡,青岚狠狠給了電動車一腳,欲哭無淚。青岚咬牙切齒地打了輛車,連那句經典的“跟上前面那輛車”都沒辦法說出口——徐翩若的車早已經不見蹤影了。
王勝珑這邊看着徐翩若出了店門,趕緊拿起手機,找到了那個爛熟于心,卻很多年沒有撥打過的電話,打了過去。
估計因為是陌生的電話,對方沒有接。
王勝珑再一次打了過去。
“喂?哪位?”電話對面傳來了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
“是我,王勝珑。”
“……王叔?您怎麼……”
“翩若今天來找我了。”
“噢,我知道。”姜賢亦說道,“今天她一出門,我就知道她去找您了。”
“她是不是……在調查當年的事?”
“王叔,這件事我們見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