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啊，那個破資方拽什麼拽啊，有錢了不起啊！”沈子凡一邊走一邊踢路上石子，陳思遠拉了拉他的袖子，試圖讓他别說了。

“他們有這個反應倒是在我意料之中，畢竟拍劇也是需要真金白銀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徐翩若走在一旁，表情卻是很平靜。

“不合作就不合作，不會好好說嗎？”沈子凡掐着腰往長椅上一坐，吐槽道，“我不行了！氣死我了！”

一個小時前。

徐翩若帶着沈子凡和陳思遠來這邊找劇方碰面。

這是一間小巷子裡開的茶室，看起來開了有些年頭了，茶台都包漿了。

一進屋就是煙霧缭繞。導演、選角副導、制片人和資方都在。這個資方江湖氣很重，幾個人正圍在茶台邊抽煙，時不時聊到圈内的哪個小花，還會嘻嘻哈哈地講兩句葷段子。

徐翩若揮了揮手把面前的煙霧散開，氣勢很足地帶着兩個人站在茶台前。

這幾個人各自掃了他們一眼，居然也沒停了剛才的話題，隻有導演沖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找個地方坐。

沈子凡有些不樂意，剛想發作就被徐翩若帶着笑攔了回去。

徐翩若坐了下來，沈子凡也在她邊上找了個闆凳坐。陳思遠站在徐翩若身後，很拘謹地打量着劇方這幾個人。

徐翩若沒有張口說話，隻是在那裡坐着。

生意場上兩方會談，目的相反，誰先張口誰就氣勢弱了三分。

過了幾分鐘，那幾個老大哥自己也覺得尴尬，隻得轉向徐翩若，打了聲招呼。

“哎，翩若來啦。你看看我們聊太投入了，都沒注意。”導演語氣客氣地寒暄道，“這是我朋友的茶室，你别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煙、茶都在這。”

說着還遞給了徐翩若一支煙，隔着桌子給徐翩若點上了。

徐翩若從善如流地吐了口煙圈，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沈子凡還是第一次看到徐翩若抽煙，一臉震驚。

看到徐翩若坐得住，導演就有些坐不住了。

“咳……翩若啊，今天叫你來是想聊聊選角的事。”

“您請講。”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哈，”導演豪爽一笑，“上次電話裡說過這事兒，後來我們也好好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讓姚婷婷來演沅芷。”

“她演不了。”徐翩若吐了口煙，淡淡道。

“我說她能演，她就能演。”資方坐不住了。

“我看過她的……”徐翩若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嗯，作品。青春校園類的《若如初見》，演女主的閨蜜、都市情感類的《我們倆》，演男主的房東，還有一個……小制作的網劇《我成為總裁之後被白月光倒追》，這部……倒是女一号。”

徐翩若如數家珍，一個個把姚婷婷演過的戲說了出來，每說一個，對面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就難看了一分。

她的表情帶着淡淡的戲谑：“我相信各位也對這位姚……婷婷有過一定的了解。你們覺得，她能演仙俠劇的大女主嗎？”

眼看資方的臉越來越綠，導演趕忙出來打圓場：“哎，翩若，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婷婷之前那是資源虐，怪不得她的。我看了她的戲，很多地方都是可圈可點的，是一個……很有爆發力的新人，我們要給新人機會嘛。”

“爆發力？”徐翩若拿出手機，放出姚婷婷瞪眼大吼“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她不管做什麼，你都隻喜歡她？”的片段，“你是說這段嗎？”

“新人嘛，我們可以慢慢調教。哪有人生下來就會演戲的？鍛煉鍛煉，哈哈哈哈鍛煉一下就好了。我都帶出來多少新人了，你還信不過我嗎？”

“您的水平，毋庸置疑。”徐翩若放下手機，手指間夾着的香煙上積了一段煙灰。她隻是瞟了一眼，陳思遠就很有眼色地把煙灰缸挪了過來。徐翩若食指微屈彈了幾下煙灰：“不然我也不會跟您合作。”

“那不就對了嘛。”導演松了口氣，瘋狂給徐翩若使眼色，“所以就聽我的，咱們就定她。”

“但是她的水平，不行。”徐翩若耐心等着導演說完之後，繼續否定道。

“哎你這個人怎麼說不通呢？”資方急了。

徐翩若不急不躁地勸道：“周老闆，我出了作品，導演出了才華，您出了錢。在座的各位，我相信誰也不想讓這劇撲街吧？說白了，我們現在是在談生意。我也不是第一部作品被拍了，說句實話，您家小花什麼樣，您自己心裡也有數。我不知道您的投資有多少成分是生意，又有多少成分是人情。可是拍出來，她挨罵，我們也跟着挨罵。您……倒是不會挨罵。無非就是錢财打了水漂，可這也是不值當的事。我希望您再好好考慮考慮。”

徐翩若這話出來，全場一陣沉默。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讓姚婷婷上這件事本身真的是一場豪賭。隻不過資方賭的是錢财，他們賭的是名聲。

“你什麼意思啊？”看到大家都沉默了，資方蹭一下站了起來，又沖着導演問道，“不是，她什麼意思啊？你們今天叫我來到底是來說服她還是來說服我的啊？你們能不能行？我跟你們說，除非你們不要老子的投資了，不然，姚婷婷必須上！劇本可以換，編劇可以換，導演可以換，老子又不是非得拍她的小說！”

“那就不拍呗。”徐翩若把煙蒂按熄在煙灰缸裡，“我接受不了自己的作品被這樣的人演。”

“哎你一個破寫小說的裝什麼呀？”資方指着徐翩若的鼻子。

“說話就說話，你放尊重一點。”沈子凡站起來攔在徐翩若面前。

“你算哪根蔥啊？我們說話呢你插什麼嘴？”資方一看沈子凡站起來，更來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