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下次遇到這種狀況你還是隻會站在原地發呆，那你也别幹了。”
“對……對不起。”陳思遠一下子面色漲紅，唯唯諾諾道。
“還杵這幹嘛？報警！要我教你打電話嗎？”姜賢亦心頭莫名有股火。
這時，樓下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我打過了。”沈子凡看向姜賢亦，“應該到了。”
姜賢亦看了沈子凡一眼，沒有接話，對他的手下擺了擺手：“把他帶下去。”
處理完現場的事，姜賢亦匆匆進了休息室的洗手間。他鎖上門，打開了水龍頭，沖洗着自己剛才不小心碰到過那個瘋子的手。傷口一直在流血，姜賢亦忍着疼，仔仔細細地洗了好幾分鐘，直到傷口沖到發白他才松了口氣，從兜裡掏出手帕随便把傷口纏了纏，趕緊追下了樓。
陳思遠被留下來處理現場的後續事宜，沈子凡陪着徐翩若去派出所做筆錄。兩個人在前面坐着警車，姜賢亦開車跟在後面。
三人前後進了派出所，一進門就看到那個瘋子蹲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兩隻手都被铐在闆凳上。
“你們就是受害者吧，快請坐。”片警坐在辦公桌後面問道。
“是。”徐翩若隔着桌子坐下，沈子凡站在徐翩若身後，姜賢亦在旁邊桌子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一旁。
“你們誰是報案人？”片警目光逡巡着三個人。
“我是，”沈子凡答道，“當時事态緊急。我發現徐翩若的休息室裡有争執打鬥的聲音，就趕緊報了警。”
“情況我們大概了解了，這個嫌疑人現在有點神志不清，我們電話聯系了他的家人大緻了解了一下情況。這人吧，是個精神病。很多年前他老婆跟人跑了，就瘋了。平時都是被關在家裡的——”
“鐵峰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顫巍巍走了進來，直奔瘋子。而被她稱作鐵峰的瘋子這時候蹲在地上隻知道咧着嘴喊疼。
片警把老太太扶了過來，安置在徐翩若邊上。
老太太氣勢洶洶拿出張皺巴巴的紙拍在了桌面上。
“這是我們鐵峰的精神病證明，醫生開的。”
老太太又來回打量了一下徐翩若三人，撇了撇嘴：“我瞅他們這不是也沒什麼事兒嗎？大驚小怪的。”
姜賢亦聞言擡頭看向老太太，眼神鋒利。
沈子凡聽不下去了：“哎，你這老太太怎麼說話呢？”
“還我怎麼說話，你們看看你們把我兒子打的，我不讓你們賠錢就不錯了！”
“還我們賠錢？你兒子闖進酒店休息室持刀傷人，你還要上賠償了？”在吵架這個方面沈子凡還從來沒輸過。
“要怪就怪這個女的，長得跟我兒子前妻那麼像。一臉狐狸精樣，我還沒怪她長這樣刺激到我兒子了呢。哼，來趟警察局還帶了兩個小白臉子，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哎你這老不死——”
“好了！都冷靜一下。”眼看越說越過分，片警大喝一聲。
兩人吵得正歡，姜賢亦沒什麼表情，斜靠在椅子上，單手拿着手機動作幅度很小地給變态男和老太太拍了兩張照片。
“有你這樣的媽，怪不得他老婆跑了。”徐翩若淡淡嘲諷了一句。
沈子凡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姜賢亦勾起嘴角，露出了進屋之後的第一個表情。
“你說什麼？！我撕了你的嘴！你這個狐狸精！賤貨！”老太太破防了。
片警趕緊把老太太拉到了另一個屋裡去。
“賠什麼賠？我家沒這個錢！有本事你們就把我們母子倆弄死！”隐隐約約還能聽到老太太在隔壁撒潑。
過了一會片警回來，被老太太煩得也是面帶愠色：“事兒呢，就是這麼個事兒。他家也挺困難的，我估計确實也是拿不出來什麼賠償。我們最多隻能等會兒把許鐵峰強制送到精神病院去。當然，如果你們要訴訟呢，就得去驗傷走法院流程了。這個……我們就管不了了。”
“好的。”徐翩若沉默了一會，站起身，“麻煩您了。”
雖說片警提出了可以去驗傷，但大家都知道，對方有精神分裂症的診斷書護體，就算打官司，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隻是浪費時間精力而已。所以這個啞巴虧，他們隻能吃了。
三人從派出所出來，徐翩若和沈子凡并肩走着，姜賢亦在他們身後落後兩步，單手操作着手機。
“這母子倆真是奇葩！”沈子凡還在吐槽。
“好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徐翩若反過來安慰沈子凡，“說起來你也挺厲害，我都沒想到，你居然踢斷了人家兩根肋骨！”
徐翩若用肩膀擠了擠沈子凡，好奇道：“什麼時候背着我練的？”
“我這當時不是着急嘛。”沈子凡聽了這話，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額頭上的傷。
“還疼嗎？”徐翩若看了看沈子凡的額角，“青了一大塊呢！”
“還行吧，你都不知道那擺件有多硬……那角尖的，都能當武器使……”
姜賢亦看不下去了，幹咳了兩聲，走到徐翩若旁邊詢問道：“走吧？”
“那個……我叫的車到了，在前面。”知道姜賢亦自己開車來的，不好讓他當司機，沈子凡識趣地自己叫了輛車。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點。”徐翩若跟姜賢亦上了車。
華燈初上，路燈接連不斷地向後飛快移動着。
一整天徐翩若都在忙，沒時間關注姜賢亦，這會在車裡，兩個人離得很近，徐翩若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對勁。看到姜賢亦單手開車，她一直偷偷打量着姜賢亦垂在座椅上的另一隻手。車裡很暗，她隻能看到他的手一直藏在黑暗裡。
姜賢亦轉頭一瞥，看到徐翩若在盯着他手看，問道：“看什麼呢？”
徐翩若一把抓過姜賢亦的手：“你手怎麼了？”
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姜賢亦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
徐翩若看到手帕，突然想起白天是姜賢亦先上去擋了一下。
“你手受傷了？！”徐翩若看到手帕上滲出來的血，有點着急。
“啊，沒什麼大事。”姜賢亦任由徐翩若打開燈觀察自己的手，假裝專心開着車，注意力卻分了一大半在身側，嘴角微微上翹。
姜賢亦包紮得很潦草，透過縫隙能看到是一道很大很深的口子，因為流血流得不少，有些地方的傷口已經跟手帕粘在了一起。
“傷這麼重，你白天怎麼不說呢！”
“你當時也沒空呀，忙别的呢。”姜賢亦嘲諷道。
忙着看沈子凡呢。
“那你後來結束了怎麼不去醫院呢？”
“我能放心你跟沈子凡那個愣頭青兩個人去派出所嗎？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對不起……今天事太多了，當時……太亂了，我真沒看到……”徐翩若垂頭喪氣道。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會茶裡茶氣地搏你同情。”姜賢亦仍賭着氣，淡淡道。
“小舅舅~~~”徐翩若涎着臉輕輕搖了搖姜賢亦，“我錯了嘛。下次我肯定先看看你有沒有事，好不好？”
姜賢亦被哄得十分受用，隻是仍冷着臉斥道：“你還想有下次？”
“沒有下次沒有下次，”徐翩若趕緊哄道，“去醫院吧。這麼大一個口子，他那破刀也不知道幹不幹淨。你得縫針，還得打破傷風。”
“不要。”姜賢亦拒絕得很幹脆。
“姜賢亦！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沒大沒小的。要不你幫我包紮吧，就當是……報答我今天的救命之恩？”姜賢亦語氣寵溺，半開玩笑道。
“那好吧。”徐翩若幹脆地同意道。
兩人很快到了家，姜賢亦乖乖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徐翩若拿着藥箱走過來，坐下，拿過他的手仔細查看。
“你是不是沾水了！傷口都這樣了。”徐翩若一邊清理一邊抱怨道。
姜賢亦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徐翩若。
小的時候，沒有爸媽的徐翩若總被家裡其他的小孩子欺負。那時候姜賢亦就會替徐翩若打架出頭，經常搞得一身的傷，每一次都是徐翩若替他處理。
徐翩若熟練地把紗布一圈圈纏在了姜賢亦的傷口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地打量了一下，笑着道：“包好啦。”
姜賢亦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收回了手。他打量着那個對于他來說有些過于可愛的蝴蝶結，嘴角勾起。
“幹嘛？不滿意？”徐翩若挑眉。
“滿意~”姜賢亦趕緊握住了手心的蝴蝶結，像是握住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不能更滿意了。”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