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許昭蹲在井蓋邊跟兩小孩刷牙,眼睛還睜不開。
住鄉下要說有什麼好,那就是用不上鬧鐘,六點鐘沒到,雞圈裡的公雞就開始熱熱鬧鬧大合唱。
刷完牙,他捧着涼水繼續眯。
嚴煦煦樂得不行,牙刷柄往他臉上戳。
嚴曉曉一把奪過:“不許鬧他。”
許昭聽見他們拌嘴就笑出聲,徹底醒轉過來。
屋裡爺爺在蒸早飯,許昭伸個懶腰,喊小孩們:“走,帶我參觀你們家。”
白天看,這也不算破破爛爛的老房子,至少跟小康人家一樣圍了院子,牆面也鑲了瓷磚。許昭在屋前屋後轉了一圈,發現家裡的電器家具都很新,也挺齊備。
看來嚴徹沒有為瞞他對家裡不管不顧。
剛逛完後院,爺爺就探出頭來喊吃飯。
早飯是昨天下午鎮上買的,燒賣、大肉包子,另外還有現熬的南瓜粥。
許昭吃糖重,沒想到稀飯比他以前路邊買的都要甜軟。
爺爺塞個包子到他面前:“小昭,來,嘗嘗這個。”
許昭雙手接過:“謝謝爺爺。”
“吃得慣吧,普普通通的,沒啥好招待你。”
許昭搖搖頭:“不會爺爺,好吃,我喜歡。”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樂呵呵笑得眼角褶皺堆到一塊兒。
吃完飯兩大兩小照常去鎮上,許昭這幾天接連坐摩的,腿跟屁股都颠得酸疼,他看這兩小的精神頭足得不行,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嚴徹養得太嬌氣了。
四人先去醫院給奶奶送早餐,之後老人便打發他們出來逛。
今天逢集,大街上人倒挺多,許昭帶着兩個小尾巴,先去服裝城掃了一圈。
好歹工作也算潮,許昭的眼光很不錯,給小孩選的都是挺合适又耐看的套裝,幾家服裝店的店長圍着他聊了不少天。
無非是年齡、籍貫、工作、有無婚配。
聽到他是個大學生,且還沒結婚,個個眼睛都亮了,許昭被他們吓得不行,忙拖着小尾巴們逃跑。
嚴曉曉人走了魂兒還留在原地,一臉憤怒地瞪那幾個阿姨。
随後是超市,許昭給他們備了幾大包零食、幹貨,看見貨架上的麥片,想起今早上爺爺特意起個大早熬粥,也放了兩包進購物車。
再出來時接近十點鐘,許昭寄存好東西,又匆匆趕到菜市場,雞鴨魚都得買回去自己弄,他其實也不太會,但總想着讓老人和小孩吃得豐富點,硬着頭皮要了一隻鴨和半條魚。
從人群中擠出來,嚴曉曉和嚴煦煦還在外面眼巴巴找他。
“這兒。”
兩小尾巴就一前一後把他手上的東西接過去了,許昭哭笑不得:“真乖啊你倆。”
嚴煦煦眼尖,繞過他身後:“哥哥,你的衣服髒了。”
許昭轉頭看一眼,菜市場裡面難免有水坑,剛剛他估計不小心被濺到了,衣服末端綴着一片泥點子。
思來想去,反正都要換洗,還是跑鄰近超市買一身。
倒是看見一件米白長外套,挺好看的,可待鄉下容易弄髒,許昭看兩眼又給挂回去了,走到衣挂末尾,選了件短的。
中午許昭就帶着兩小孩繼續按老樣子回家,在廚房裡哼哧哼哧搗鼓一個半小時,終于把鴨炖了、魚煮了。
嚴煦煦和嚴曉曉吃得特别開心,滿足地寫周末作業去了。
許昭就繞着裡裡外外看看還有什麼得添。
正給養的雞喂谷子,嚴煦煦興沖沖跑過來遞給他一本本子。
“怎麼了?”
嚴煦煦靠近他耳朵,神秘兮兮道:“嚴徹哥哥的日記本。”
聽完,許昭一把奪過:“怎麼還偷看大人日記呢。”
嚴煦煦嘿嘿笑:“哥哥自己放家裡的,之前找不到還跟我們生氣呢。”
能讓嚴徹生氣的日記本,許昭簡直不敢想裡面寫了多秘密的事兒。
他咳兩聲:“好吧,以後不準再犯了,我捎回去給你徹哥哥。”
沒兩分鐘,他就捧着本子蹲在樹底下手癢癢,都嘩啦啦翻開了還是“啪”一聲又合上。
算了,帶回家讓嚴徹親自給他念。
家裡有許昭看顧,爺爺幹脆安心在醫院陪床,大白天老房子裡就許昭一個人,晃悠來晃悠去,好在一切都便利。
這天,剛吃完午飯,他拖一把椅子到院裡,邊曬太陽邊玩兒吉他,連有人靠近都沒聽見,直到那人的影子斜打在他身上,擋住了光。
“你是誰?”
氣勢洶洶的女聲。
許昭擡眼一看,對方橫眉豎眼,從長相上看不出跟嚴徹家有什麼關系。
反正守都守這兒了,許昭也沒怵:“我是嚴徹朋友。”
那女人打量着他的臉跟懷裡吉他:“呵,他交的都是些什麼不正經的朋友。”
這話威力有點大,按許昭急脾氣,肯定要直接挖苦,但是想想,還不清楚對面底細。
“您哪位?”他問。
“連我都不認識?就敢帶回家!”
這天越聊越匪夷所思了,許昭連人帶吉他選擇沉默,那女人時不時瞟他兩眼,一臉欲言又止。
許昭被她看着也難受,直接起身往裡走。
女人又截住他:“去哪兒呢,跟長輩都不招呼。”
許昭一臉麻木,無奈地說:“您一見到我就沒說過什麼好話,自我介紹也沒有,我上哪兒認識您。”
女人眉頭擰了又擰,似是終于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