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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美人魚不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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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七月份的一天,知了在大槐樹上嘶嘶地鳴叫。紅娘使喚辛三跟陳水去禾坪上翻谷子,正午的太陽灑下濃烈的光暈,辛三被曬得雙頰泛紅,陳水接過他的耙帚,讓他到樹蔭底下休息。

禾坪地勢高,沒太陽的地方涼風習習,辛三在樹底下眯着眼看他哥。兩人六月份一起結束初中課程,站在中學操場上聽完了最後一番講演,迎來了畢業式。

他跟陳水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準備買下午的車票回家。行李捆好,陳水過來幫他拎箱子,辛三在鎮中學讀了三年,除學校發的課本外,他還自個兒抄錄了不少習題集和課外書,他過生日時,陳水也會攢錢給他買。

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幾十本,紅娘給他打的那個箱子已經塞滿了,他隻好另外找宿舍阿姨花錢買了一個蛇皮袋,用來放他的衣服和被褥。

同宿舍的朋友勸他在阿姨那稱斤賣了,既省力還能攢幾毛錢路費,辛三不願意,陳水也不讓,他說,這是你三年的财富,哥就是扛也要幫你扛回去。

辛三拖着大蛇皮袋跟他哥來到圩上,三年來兄弟倆為省吃儉用,沒怎麼來集市上玩,辛三記憶最深的,隻有菜市場邊上那個小書店,他和陳水一有空就會跑出來,帶兩張小闆凳在書櫃前坐一下午。

書店老闆為此很不滿意,後來陳水拿到工地上的錢,在這裡給辛三挑了六本書,一股腦付了帳,從此以後老闆看到他倆就不說閑話了。

兩人中午都沒閑着,現在還饑腸辘辘,辛三問他哥:“吃點啥湊合不?”陳水回頭看他:“餓了?”辛三點點頭。

于是陳水把他領進了一家粉面館子,老闆的鍋竈就豎在大門口,羊肉湯咕嘟咕嘟沸騰着,冒出陣陣引人垂涎的肉香味。陳水拉開闆凳,把他們的家當靠牆倚住,朝老闆招呼:“老闆,兩碗羊肉粉。”老闆從裡屋出來,拎着一把新鮮的空心菜:“好嘞,大份小份?”

辛三看了眼牆上貼的價目表,加點肉不便宜,輕聲對他哥說:“小份吧?”陳水看着他,卻對老闆說:“大碗,多放菜葉子。”

辛三坐直了,不明白他哥這是整哪出。熱騰騰的羊肉粉端上來,兩人都餓得不行,開始狼吞虎咽,陳水把自己碗裡的肉全夾給辛三,辛三把碗往自己的方向移,說:“我吃不下。”

陳水沒堅持,繼而把菜葉子往他碗裡放:“知道你愛吃空心菜,特意讓給你加的。”辛三這回沒再擋碗面,接受了他哥的心意。

吃完飯兩人又馱大包小包趕去車站,他們讀初中這幾年,鄉下頻繁修路搞建設,不少地方都通了小客車,辛三和陳水坐的這一班,能把他倆送到陳家村前面一個村,剩下的路,隻要花點小錢叫輛騾車就能成。

陳漢這幾年外面沒幹啥重活,就想着好好種地,賣點糧食,由于過度操勞,頭發已經花白了大半,辛三兄弟倆和紅娘的意思都是讓他别再折騰了,好好靜下來養着,辛三還引用時興的一句話,告訴陳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南方昏暗的車站,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有趁趕集過來進貨的,有像他們這樣放暑假回家的學生仔,還有外地務工返鄉的,密密麻麻都是人頭。

陳水在小鋪子買了兩袋餅幹,付完錢過來時對辛三說:“早知道應該讓爹娘也坐坐客車,他們還沒坐過哩。”辛三說總會有機會,以後他倆還得進城來看我們呢。

辛三對自己這次考試的發揮十分滿意,他知道,努力了三年,别說高中,就是以後上大學,他也有十成的把握。這年頭,讀完初中已經十分了不得,讀完高中,回家就能在村裡任教,更何況是少之又少的大學生,據辛三所說,以後是新時代,讀的書越多,能做的事兒也越多。

在他心裡,承載的不隻是自己的前途,還有陳水、紅娘、陳漢這一家人的未來。

上車後,辛三着迷地盯着沿途的風景,房子、樹木、行人全往後退,一會兒是開闊的稻田,一會兒又閃過連片的水泥房。陳家村許多房子都改造成了水泥屋,陳漢羨慕極了,天天吃完早飯就去附近蓋房子的人家東看看西看看,回來後最常沖他們感歎的就是:“要是我這肩背沒壞就好了,還能趁着村裡改造,把咱家房子也修了。”

每當這時,陳水就會默不作聲扒飯,吃完把碗撿進水槽,裝作沒聽見陳漢說話。辛三最清楚,陳水不僅明明白白地聽見了,還記到了心裡。

剛回家那一陣,兄弟倆每天都要下田割稻子,早上六七點鐘起床,紅娘給他們爺三做好飯,三人拎着禾刀就上路,去幾裡外的田裡收稻子,天邊雲霞正盛,朝陽半掩。

沿途經過很多人家,改造房周圍都會牽起許多鉛垂線,一攤攤堆着沙子、水泥和磚頭,辛三跟陳水扯話,陳水聽得心不在焉,目光時時落在那些新房子上。

這些,辛三都看在眼裡。

就如此時此刻,日頭毒辣,考得禾坪滾燙,像能滾熟雞蛋。陳水全身上下就支了個鬥笠,穿了條褲衩,頂着烈日翻動谷子。辛三瞧見,就這一刻鐘的功夫,他已經探頭望了下面村新修的房子好幾眼。

辛三在草堆裡摸出水壺,給他哥送過去,“喝口水,别中暑了。”

陳水回過神,沒放耙帚,微微彎了彎腰,那意思是要辛三直接倒他嘴裡,辛三指使他:“你再蹲下去點兒。”陳水幹脆坐下了,仰臉看他。

他胳膊上粘着幾縷新稻上面的穗穗,辛三伸手給他掃下來,陳水順着他的動作往自己肩上看。辛三又給他遞水壺,陳水沒接,說:“我手髒,你給我倒。”

辛三按住水壺蓋子,擡高了,“張嘴。”

陳水聽話,看着他。

辛三就着這姿勢把一汩汩涼白開往他嘴裡灌,雖然倒得慢,陳水還是被嗆着了,咳得驚天動地。又因為溢出的水順着下巴往下滴,他生怕浸濕谷子,直接拎着褲腰兜住,往上擦了擦。

可是這樣一來,他這褲子連腰帶裆,全濕了,和着汗水貼在肉上,又黏又涼,上半身卻還被太陽烤着,怪難受。

這片谷子全翻完了,一時半會兒衣服也曬不幹,辛三瞅了他半響,摘下鬥笠,把自己身上的背心薅下來。

陳水這個月初剛過完十七歲生日,離成年越近一步,他越覺得自己體内屬于男人的那一角愈發旺盛,不單單是力量更加磅礴,連心智也邁向更成熟的階段。

而三兒,現在才十三,在他眼裡,還是屁都不懂的小毛孩一個,渾身上下看着也沒二兩肉,就是白,刺眼的白,瘦胳膊瘦腿,陳水心忖,怎麼就沒喂飽他?

辛三拉開背心往他腰上比劃,陳水吓一跳,後退半步。辛三皺眉:“你躲啥?”

陳水自己都說不清楚他躲啥,從辛三手裡接過背心往自己褲腰上系好,剛剛擋住褲/裆,不會被人看笑話。

兩人繼續頂着烈日往家走,下山這一路特别涼快,四周草野郁郁蔥蔥,夏花爛漫,空氣裡全是盛開的野茉莉香氣。辛三走前頭,他哥在後面,山路旁的葦草長勢逼人,把兩人完完全全擋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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