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咧咧說着,惹得謝薦衣看他不順眼起來,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剩下的半罐靈蟲用你身上?”
雲逸被嗆住,趕忙讨饒,“原來是因為這個受罰,我那裡有上号的創藥,明日帶給你。”
聽完她講述經過,雁桃擔憂地望着謝薦衣,“柴同門看着和氣文弱,怎麼下手這麼重?要不要告訴沈師兄,他很擔心你,受罰那日還去了竹屋找你。”
謝薦衣持箸的手一停,筷上的筍片趁機滑走,“師兄去看我了?”
雁桃連連點頭,卻見她轉開腦袋,“算了,師兄本就事忙,不必讓他知道。”
雲逸連連呼燙,嘴卻閑不住:“說到沈師兄,今日劍閣内他與觀同門比試劍法了。”
謝薦衣和雁桃都來了興緻,雙雙湊近桌案讓他細說——
劍閣内設有小型比試台,被他們稱為問劍台,比的就是劍法,也貼榜實時翻新名錄。
沈師兄自從境界踏入元嬰後就很少上台比試,多為演示和指導弟子修習。
可因他入閣以來幾無敗績,排名遙遙領先,觀同門每逢劍法進益,便拔劍欲與他過招,沈師兄總是微笑婉拒。
今日習劍間隙,沈師兄竟主動走向觀南,二人交談片刻便上了問劍台。
引得劍閣裡所有弟子都激動不已,摩肩擦踵地将問劍台圍了個水洩不通。
台下沸騰,台上的人白衣銀紋,鎮定自若,整個人都像一柄正安靜待在劍鞘裡的名劍。
氣韻如蘭,卻有無法忽視的鋒利劍意。
觀南頗為重視這場比試,手中劍身早早蘊滿靈氣,雷光刺目,劍鳴铮然。
紫霄劍感知他戰意蓬勃,在燃香的霎那便逼至沈執琅身前三寸,劍招攜靈力迅烈而下!
沈執琅挽劍,不握劍時的溫和氣息如水般融落,劍勢層層鋪開,一步未退地對上觀南的劍招。
劍刃相撞,靈力激蕩,在瞬息之間即已令天地勢變。
一擊未成,觀南閃身疾退幾步,劍上電光大盛,又再度而來。
每一次揮劍,他的步法都随劍勢而調整,呼吸不亂,矯健而敏捷,揮劍如撲食的雷豹,正是他的霄雷劍法。
對面的望斷劍不斷左右撩起,格擋下他的攻擊,兩道劍氣在問劍台内連番碰撞,元嬰境高手過招,幾息内便已令台下之人眼暈目眩。
“好快……”有不少弟子在台下喃喃出聲。
忽見白衣青年手中劍氣凝聚如金芒流星,原是舍光劍法終于現出。
“來了來了!”台下衆生立時擦亮眼睛,心緒如沸水沸騰不休。
沈執琅劍勢化作千頭萬縷的金絲,萦繞在劍周圍,而後劍招瞬息萬變,利落幹淨,直奔觀南的劍而來。
舍光劍法号稱以一力破萬鈞,其中強勁隻有交手之人才真切感受得到。
觀南擡劍一擋,神色立時遽變,他拼足了勁閃躲開來,便被沈執琅的劍法亂了節奏。
他步法逐漸淩亂,手中劍身震蕩,開始顯出吃力。
沈執琅迫近的劍招仍然滴水不漏,觀南雖仍在抵抗,劍勢卻眼見着顯出頹态了。
霄雷劍法走的是層層疊加劍勢,可如此應接不暇間,觀南隻得将靈力全然聚于劍身,幾乎憑本能出劍相抗,境遇更是不妙。
觀南對招時連連後退,再回過神來,人已猛地一腳踏出擂台,即将跌落,愕然回首,
———見沈執琅劍鋒淩厲,蒼松傲睨般直指他頸間。
“這赢得也太輕巧了。”線香才燃一半,人群中許多弟子劍道還未精,隻見觀師兄的劍法明明如此聲勢浩大,與舍光劍法卻仍有着天淵之别。
沈首席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内,手起劍落便與他分出了勝負。
短促的驚歎聲跌宕起伏,不絕于耳,沈執琅卻即刻收劍,将他拽回擂台。
他朝觀南緻意,氣息再度回歸謙雅,“觀同門承讓。”
留觀南隻身愣在原地。
“沈首席!沈師兄!”台下衆人慢慢反應過來,又化作逐漸喧騰的興奮贊譽聲,幾乎淹沒了問劍台。
文群玉站在離沈執琅更近的地方觀望,此時眼裡滿是毫不遮掩的贊賞。
雲逸總結道:“沈師兄赢了。許久不見沈師兄比試,乍見才再次提醒我,原來有的人生來就是一座高山。
在我為自己的劍招進步、沾沾自喜休憩的時候,有人卻從未停歇精進的腳步。”
“天金靈根和天火靈根,你們見霧峰的弟子真是天資絕佳。”雁桃還沉浸在雲逸講述的對決中,不禁感歎道。
謝薦衣笑着搖頭,“我和師兄可沒得比,修行一事上,我也注定難及項背。”
心裡卻忍不住反複咀嚼雲逸最後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