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還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嗎？”

“她好像并不挑食，但比較喜歡我做的糖醋排骨。”

“她當然不挑食了。她在德國留學時到期末學習時間緊張的時候，她就啃着面包解決了一頓三餐。這些年我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我就知道她不挑食，點什麼她吃什麼，你做什麼她吃什麼。”

“真沒什麼特别喜歡吃的嗎？”

“她想了想，說：“真的沒有。她留學那幾年能吃到什麼好吃的。我去給她做幾次飯，她都一頓亂誇我。你很會做飯嗎？”

“嗯。會做。”

“那她不得把你誇上天。”

“她确實會誇我。”他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

周晴心裡不爽，想還真讓他給高興到了。

“不行。不能和你說了。我才要成為那個最了解秋落的人。”

“多一個人秋落就多一份愛。我再喝一杯酒。你就多和我說一些。”

周晴心想，看我不把你給喝醉，看看你這狐狸皮下買的什麼藥。

“她還喜歡看美劇、電影，尤其喜歡看老友記和那個電影，叫什麼來着……

“《愛在黎明破曉前》、《愛在日落黃昏時》？”

“對。她尤其喜歡看第一部。問她為什麼喜歡看，她說那種強烈的對比和什麼？”

“滿分的情緒。”

“對。這些你怎麼都知道。她都給你說了？”

“我問的。她說話總是能夠讓人出乎意料。于是，我就記住了。”

“她說話總是從驚奇的角度，讓人意想不到。”

“感情方面呢？”

“她沒什麼感情經驗，一段戀愛都沒有談過。之前好不容易撮合她和另一個人，好不容易她有點動心了，又出了些事，就不了了之了。她也沒有多喜歡那人。主要還是我們瞎撮合。”

“還好你們沒有把他們撮合在一起。”

周晴看着他有些慶幸的表情，說：“狡猾的狐狸。”

他不怒反悅，說：“可她卻覺得我是兔子。”

“這有什麼好笑的。”

他沒有言語，可那眼中的溫柔、欣喜和滿足，她卻從未見過。

可在那一刹那她也突然明白了他愛上了她。

因為每一個愛上她的人，被她愛着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神情。

她疑惑，說：“她會喜歡上你？”

“她怎麼不會喜歡我呢？”

“你不是她的擇偶标準啊。她之前想找一個不是很聰明，有點缺根筋的人。她說那人千萬不能太精明，因為她覺得自己就已經夠細心謹慎了，想找一個有些神經大條的人。她說她喜歡那樣的人。你怎麼着也不是那樣的人吧。”

“那她之前還說了什麼？”他用右手托住下巴，頗有興趣，耐心得想要繼續聽她的回答。

周晴有些驚詫，同時也有一些驚喜，說：“她之前還說過想要尋媽記裡馬修和莉莉那樣簡單而又溫馨的婚禮。他還說過如果結婚的話，想要擁有能像他們一樣的婚後生活。”

他聽着她的話，若有所思。

“不過這是很久之前她說的了。也許現在早就已經變了。”

“多久呢？”

“19歲之前吧。因為她那時候還過生日。”

意識到這最後一句不能說，她看向他，希望他沒有注意到最後一句話。

他眼中擔憂，定睛地看着她，想要一個答案。

見她不說，他說：“她好幾年不過生日了嗎？”他急切地想知道這個原因。

周晴有些支支吾吾地說：“嗯……也不是。看她心情吧。她不是個重視生日的人。”

這時秋落走了進來，說：“你們聊到哪裡了？”

周晴趕緊接話，唯恐雲時提到她生日，說：“聊到你上大學的時候了。”

秋落笑，說：“我上大學有什麼好說的。”

“她那時候可活潑了，本來就是我們裡面最小的，青春洋溢的。不過也就是星期和放假的時候活潑。平常上學的時候白天幾乎都在那裡拉琴。真不知道她怎麼堅持的。我之前問她，她說她習慣了。之前更嚴重，手都起繭子了，還腫脹。不過她确實學什麼都有天賦。她那個學校小提琴專業是出了名的難，她還是考進去了。畢業時我們還去了她的小提琴演奏會。”

雲時看向秋落，眼中是心疼。

“都過去了。誰學習不辛苦呢？”她有些勉強地笑着，擡頭想看向别處來掩飾那一絲不适，剛好眼睛落在了李雲時的擔憂地而又心疼的目光上。

秋落慌忙躲開那眼神，說：“大家不都辛苦嗎？”

“和你比我們都不辛苦。你那不是辛苦，是痛苦。你從來都不怕辛苦，不是嗎？你怕的從來都是不能選擇自己的人生。”

她笑了，說：“晴晴，我們聊到哪去了。誰不怕不能選擇自己的人生呢？”

周晴歎了口氣，說：“是，我們都怕。”

回家的路上，沉默許久的李雲時說：“為什麼放棄了呢？”

她想了一會兒，說：“我不喜歡。我總感覺那不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小時候學舞蹈的時候是，上大學時學小提琴的時候也是。”

“可這麼大的沉沒成本，你真的舍得放棄？”

“我當然心裡會有不舍。想着小時候身上因為練舞蹈那麼多的淤青，那麼多的汗水，那麼多的疼痛。練小提琴時看着外面玩耍的小孩，而我隻能坐着那冷闆凳，聽着老師一遍又一遍地指出我可以改進的地方。那時我想如果我放棄了那是不是曾經受過的苦也沒有意義了。可後來我想隻有放棄了，我才能擺脫那些痛苦和控制。不是有句話說，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嗎？我想為自己選擇一回。雖然現在來看我似乎也不是特别喜歡，但總比之前要好很多。”

“他們總說你的人生過的容易。小時候就聰明，不上什麼課卻考試時什麼都會。學什麼都是一點即通。自小就有父母和姐姐的庇護，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學老師。現在看來要是真的能夠如他們所說那麼容易就好了。”

雲時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