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空蕩的小房間裡,那細微不可聞的聲音無力的一遍一遍的發出,帶有沉重的呼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蒼白。
可是,沒有人在,沒有人聽見。
夜幕降臨。
窗外的天空靛黑的含蓄,沉沉夜色中,隻慵懶的點亮着寥寥幾顆明星。
夜幕深降的街道上已經看不見行人了,街道兩旁的民居樓房裡依稀燈盞未滅,此刻睡去的人并不多,昏黃但明亮的路燈恪盡職守的伫立,随着空氣裡漸行漸近又漸行漸遠的疾步聲,在水泥路上投下黑暗轉瞬即逝後長久留存的光斑,一片一片的連接。
木葉醫院。
心急如焚的小葵抱着懷裡的鳴人,以她最快的速度飛奔到醫院,挂号,送進門診部。良久,她失魂落魄的走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積壓的所有情緒全然崩潰,淚珠子大顆大顆的滾落,傷心的嗚咽起來。
“這孩子發燒很久了!為什麼現在才送過來?你沒聽見他嗓子都哭啞了嗎?!”
“他父母呢?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小孩的免疫力本來偏弱,容易生病,就需要時常陪在身邊照看,你家倒好,扔下一個一歲的小孩不管,發燒了這麼久不聞不問,直到現在才送到醫院來!“
醫生的質問,生氣的表情和盛怒語氣仍徘徊在她耳邊。
小葵當時就紅了眼眶,可直到現在,出了醫院,才敢哭出來。
她一邊抽泣着一邊往回家的方向蹒跚的行走,一開始還刻意壓低了哭聲,後來直接放聲嚎啕大哭起來,也不顧是在大街上,不顧周圍會不會有居民聽到。
已經壓抑不住了。
她難受,她自責。
因為她的疏忽,因為她長時間的不在家,鳴人發燒了那麼久,哭啞了嗓子,卻等不來她回家,就因為她不在家,才導緻了他病情的加劇。
隻因為她每天那麼久、那麼久的離家在外。
孤獨是可以克服的,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将鳴人獨自留在家裡,讓他和玩具為伴,等着她回家,長久他是能适應的,早些時候他還會哭着不讓她出門,後來她狠心了幾次,現在他不也乖乖的很懂事的不哭不鬧了嗎?
原來一切都隻是借口。
……她真是一個冷血的壞姐姐。
她不僅讓他整天活在孤寂之中,現在還讓他生病。
雖然,她可以說一切隻是為了生計。
小葵為了兩個人的生計,每天要做着幾份兼職補貼家用,還進了自己最厭惡的培養忍者的學校,她耗費了很久的時間和精力,才适應了現在将照顧鳴人、兼職打工和學校時間糅雜在一起的生活,她以為已經平衡的很好了,她也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維持她生活的平衡了,可是諷刺的是,她居然天真自信的以為自己已經平衡好了。
為了鳴人,她需要生計,可為了生計,卻讓她忽視了鳴人。
天竺葵,你看看,你自己幹成了什麼?!
可是怎麼辦?她能怎麼辦?她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把一切都處理好?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回到那個回不去的過去?
她也隻是個五歲多的小孩子罷了。
可是,她快瘋了!現在快要被自己逼瘋了!
長久以來積累的身體與精神上的疲憊,因為鳴人生病入院的這條導火索,而徹底失控崩潰,雙重壓力讓她幾乎要暈倒過去。
她那麼努力而小心翼翼的生活,卻依舊過得如此艱難和狼狽。
最脆弱的時候,小葵不可抑制的回想起當初溫馨的時光,越發懷念,也就越發傷痛。明明可以一家人不分離的,明明她和鳴人都是如此的需要他……
波風水門,你為什麼要抛下我,為什麼要讓我來承受這一切?為什麼?
街道旁的路燈與牆壁交接的角落裡,一個女孩子蜷縮着身體,傷心欲絕的抽泣聲若隐若現于這個甯靜的夜晚,隻有草蛉聲附和,聞之凄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街道上出現輕聲靠近的腳步聲。
以小葵的敏銳,自然是發現了的,但是她懶得去管,經過的路人罷了,就算看到了她現在落魄的模樣又怎樣,沒人會在乎,她也無暇分神去管,可是那個‘路人’卻偏偏擋在了她的面前,站定不動。
她被迫暫時停止抽泣,稍稍從膝蓋中擡起臉,露出一點視野。一隻白皙的手掌将一塊幹淨的手帕遞在她的面前,近的觸手可及。
那塊手帕的右下角下有個團扇标識,淚水朦胧中,她還是能認出那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