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就是那個有名上忍的私生女啊!你到底是從哪裡被帶回來的?”
“你媽媽應該很漂亮吧?也跟你一樣銀色的頭發?我很好奇诶,她到底長什麼樣才能把你爸爸迷倒呢!”
“你現在那個繼母是不是對你很兇?我曾經遠遠的看到過她對其他忍者發火的樣子呢!真是母老虎!”
“不是的,不是的……”
“什麼不是?你不是你爸爸從其它村帶回來的私生女嗎?話說,忍者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指不定會留下什麼風流的故事呢,就算是那麼優秀的波風上忍,哈哈哈……”
那些七八歲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自顧自說着,自以為了解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而哄然大笑,不顧沒有辦法表達清楚的話語而哭慘了的小葵。
他們侮辱性的句子,即使她不能全部理解,但也知道那是些不好的話,他們都在說着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兩個人的壞話。
可是。
明明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即使她哭的再大聲,即使她一直重複的搖頭否認着,他們也始終無視,嘲諷。
那天晚上,一身狼狽的她回到家裡。
“我不是你們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孩子!”她第一次對着玖辛奈如此的大聲吼道。
玖辛奈驚訝的說不出話,她雖然并沒有瞞着她這件事情,但是小葵也從沒有如此這般激動過,再說,那麼小的她根本不會有收養和親生的差别意識。
“小葵你怎麼了?快告訴媽媽!”
“我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我隻是你們撿來的!”
玖辛奈當時就甩了她一巴掌,這也是第一次,她對她動怒:“剛剛的話,不準再說了。”
小葵捂着臉頰,眼眶裡噙滿了眼淚,跑回了卧室,反鎖了門,一個晚上沒有出來。
直到冷靜下來的玖辛奈隔着房門向她道歉,也沒有任何作用。
她哭了一個晚上之後,整個人卻徹底變了。
第二天她向那些孩子扔石頭,即使自己勢單力薄,即使自己也反被石頭砸,卻還是倔強的對着他們大喊自己是被撿來的,跟波風水門一點關系都沒有,這件事倒是很快傳開了,她也帶着一身傷回來,又被玖辛奈心疼的罵了一頓,從那一天開始,她再也沒有喊過他們爸爸媽媽。
她的性格漸漸變得乖戾任性起來,不跟其他孩子走的近了,即使有些孩子想跟她玩,也會被她欺負哭而離開。
直到,她一個人了。
玖辛奈也拿她沒有辦法了,說也說了,打也打了,她也不像是别人家懵懂的小孩容易在年紀小的時候将性格扭轉過來,反而固執的不像話,不聽任何人的話,隻能任她如此。
倒是波風水門看得很開,他對小葵說了一番話,語氣很溫柔:“你不叫爸爸媽媽沒關系,我們依舊愛你。”
小葵顫抖着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哭出來。
隻有他默許着她的改變,隻有他默許着她的任性。
那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小葵在走到公園裡的時候,看到熟悉的秋千,才恍然想起那天的事情,她都幾乎快忘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知道了自己再也不會有朋友。
她迅速的離開這裡,跑向了忍者訓練場地,第三訓練場裡的最中央空曠的地方,有個不知道用什麼礦石雕刻出來的多面菱形的藍色鏡面建築物,木葉村民們把它叫做‘慰靈碑’,慰告已逝去靈魂的意思。
穿過一片灌木林,即将到達慰靈碑的時候,有人已經先她一步出現在那裡。
那個人她認得,銀灰色的短發,藏青色的忍者服裝,還有那綁在腦袋上的藍色額帶,她知道那是卡卡西。
在四代火影的就任儀式上曾遠遠的瞥過一眼,又再次很久沒見的卡卡西。
她竟不知自己為何沒有走出去,跟他打招呼,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但是卻沒有做出來,她就靜靜的站在灌木叢裡,離他不遠也不近,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她自然知道他是來做什麼的,來慰靈碑隻能是為了一件事,吊唁亡人,正如她一樣。
如此一來,她就更不能過去了。
她看着那個人孤寂的背影,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蒼涼與冷意,然而現在并沒有到寒冬臘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小葵快站不住要坐在地上了,那個身影才離開。小葵錘了錘站酸了的雙腿,這才走出來,上前,也不管那麼多了,一屁股就坐在了碑前的草坪上。
“那個,吊車尾你也别怪我,我腿太酸了,實在是站不住,所以就坐着跟你講話了……嗯,雖然你在跟我約好的事情上放了我鴿子,嘛,我大人有大量就不怪你了,我的禮物是準備好了,但是你沒回來,我也沒辦法送出去了。其實,禮物這件事本就是心意的問題,心意到了,對方就一定能收到的。你看你那天雖然看起來跟卡卡西那小子在怄氣,實際上還是蠻關心他的,你要相信他也是一樣,順便說一句,那小子看起來高冷的不像話,但是事實上除了你,也沒其他朋友了,所以你要相信他絕對不會跟你完全鬧翻的!好啦,好啦,我承認我也一樣沒什麼朋友啦!這點小事就不要在意了,連我都不在意,除了孤單一點也沒什麼呢,反正還有玖辛奈和大叔在呢。”
“你也有琳呢,所以應該不那麼孤單吧?雖然他們都沒告訴我琳去了哪裡,但我又不傻……你們現在都在一個地方可高興了吧?你可以痛痛快快追她了,雖然她喜歡的是卡卡西,诶!别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看到了她向他表白的場景我會跟你瞎說嗎?卡卡西?卡卡西當然是拒絕了,他說,你喜歡琳。對啊,他也知道你喜歡琳,所以不會接受她的表白,你看,他果然夠兄弟吧?至于他到底喜不喜歡她,我也不知道了,真是麻煩,三角戀什麼的。你說你要是再勤奮那麼一點,難道會比卡卡西那小子差嗎?我可看到那小子沒事的時候在攀懸崖峭壁诶!”
“當然啦,在速度這一點上,你即使是每天練也比不上我的,因為我沒有練習,就能這麼快呢哈哈哈!這是天賦!重申一遍,這是天賦!嘛嘛,你也别生氣,我告訴你喲,你不是一直想打敗卡卡西那小子嗎?你雖然沒有辦法實現這個目标了,但我會替你實現的,等過兩年,我長了個子,不是小短腿了,我一定會超過他的,畢竟上次比賽的時候,我有看到他劇烈喘氣的模樣!他想赢我是越來越艱難了,所以打敗他的這個目标就交給我了,你就放心吧!”
“不行,說的有點累了,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啊,诶?你可别誤會,我身上帶這麼多糖可不是要給你的,這是習慣,習慣!哎呀,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喜歡甜食,但我可是不會分給你的,你就看着我吃吧,唉,我知道當時從琳那裡吃過你幾顆糖,但那不是琳給我的嗎?我知道是你的,好了啦!就還你幾顆糖啦,我才不想欠你的呢,幾顆糖還斤斤計較,你一個大男生也太沒出息了吧?給你啦給你啦。”
“哦,還有一件事,大叔他當上四代火影了,老實是我是不知道這東西是啥啦,但是玖辛奈說火影管理着村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其他國家也有着很高的威望,他們還說,他上任之後,木葉就不會再有戰争了,也不會再讓你們這些小孩子被派上戰場上去了……說實話,我不知道戰場是什麼樣子的,也沒有辦法見到,你見過的,并沒有你之前說的那麼有趣吧?唉,要是能一直沒有戰争就好了……”
“那個,我又有點餓了,剛剛把糖全給你了,能不能讓我拿一顆?诶?我可不是說話不算話!你要知道,我離開糖分是活不下去的,短短的幾分鐘也是不行的,就讓我再吃一顆嘛!你不說話就代表默認咯!嗯,謝謝啦!下次再給你補上!說到糖,我一直想問的是,你上次給琳的糖是在哪兒買的?怪好吃的,我一直心心念念呀,隻是不好意思開口問你,我有時間會在木葉到處逛逛找找的,找到了再給你捎點兒來,在沒找到的這段時間,你想吃也忍忍吧,我也沒有辦法不是?說着我又想吃了,這真的是最後一顆,我再也不會拿了,我發誓……”
……
“那就這樣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你,沒時間我就……咳咳,畢竟這個碑上的人名太多了,我跟你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被許多人圍觀的感覺,怪丢人的,要不下次寫信吧?不過,我目前是在學啦,還沒學完呢,哎呀,真麻煩,到時候再說吧……那麼下次再見咯!”
她拍了拍屁股,撣掉身上的泥土,心滿意足的蹦蹦跳跳回去了。
而慰靈碑前,一堆亂七八糟的錫箔紙糖衣橫陳着。
一個黑色的人影徹底消失在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