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臻是新搬進來的租戶。
她頗為滿意地環視這間雖然不算大但五髒俱全的屋子,放下行李箱開始搗鼓擺放。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短時間之内是不用再搬家的啦。
許臻哼着小曲,不緊不慢地收拾,心裡好一番自得。
現在租房子都很難找到滿意的。難得遇到一個價錢在自己可承受範圍内的,環境也無可挑剔。希望能待的久一點吧。
最後一樣東西落定,她擦擦額上冒出的汗珠,腦中蹦出一個問題:要不要和新鄰居打個招呼呢?
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與其到時候碰上了不知說什麼的尴尬,不若主動出擊,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樣即使再次見面了,應該也能提起一些話題。
如此這般,她下定了決心。正值中午,她略微想了想,做了個烤冷面。為了突出香氣,比平常多放了一勺番茄醬。因着她不确定鄰居喜歡甜口還是鹹口,故而隻是按照通俗的大衆吃法做了個鹹口。
一半舀出作為自己的午餐,另一半拿出曾幾何時餐館送給她的一次性餐盒,淺淺用保溫袋裝好。敲響對門嗓門大又盡量柔和道:”您好,我是您對面剛來的新租戶。做了點吃的想送給你嘗嘗。”随後調整好表情,面帶微笑地等待。
先是響起悶悶的腳步聲,而後是短時間的寂靜。一分鐘後鋼門打開,聲音比較大,但是移動速度極緩,連看不見裡面情況的許臻都能感覺到這門主人的小心翼翼。一雙晶瑩的眼睛慢慢探出,似是在警惕。許臻怔愣,僅憑這一雙眸子和半個腦袋她便能看出這是個小女孩。年齡很小,最多不超過十二歲。
還以為開門的會是個大人,沒曾想是個小孩。
許臻很快從驚訝中脫離,将手中的袋子遞給她道:“我是新來的住戶。就住在你們對門。這是我做的烤冷面,不小心多做了一點,送給你們嘗一嘗。”
女孩沒接,似乎愣在了那裡。
她記得自己從未有過鄰居送吃的給她們家。大家都是在遵循一種莫名的氣氛,心照不宣地不和對方搭話。因此她的世界異常簡單,隻有媽媽和叫不上名字的同學。
而現在這個姐姐說特意做了吃的給我們?
她終是接過了這份烤冷面,擡頭看到許臻歡欣的笑顔,臉上浮現一絲害羞:“謝謝姐姐。”
她笑起來好好看。
女孩這麼想着,眼神卻是不敢再往上瞄了。
許臻高興地聽她道謝,喜悅充斥心扉:“不用謝。以後多多關照了新鄰居。”
送吃的進行得如此順利令許臻非常快樂,身體輕松地回到自己屋子。
本來還擔心會和上個鄰居一樣以為自己圖謀不軌呢,這麼輕易就解決了。
她随手拿起身旁豎立的吉他,依照内心哼出一首小調。
女孩聽見吉他聲,準備拿出竹笛的手頓了一下,轉瞬想到那個送中飯的姐姐。
是剛剛那個送吃的的姐姐彈的嗎?
她靜心聽了一會兒,竟有些入迷了。直到吉他聲停下她才緩緩回過神。
女孩慌忙拿出笛子包裡的竹笛,翻開樂譜吹奏。
這一遍吹的心不在焉,好幾次出錯。她提醒自己不能再想方才那首曲子了,可腦中還是反複浮現旋律。最後實在被逼無奈,警示自己:媽媽晚上會回來檢查。
這樣一想,雜亂的思緒一下就煙消雲散,能夠沉下心專注于這一段吹奏。
許臻甫一彈奏完就急忙掏出紙筆将那一閃而過的靈感記錄下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沓。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她長長舒口氣,心中暢快。
想要維持這樣好心情的她起身去餐桌端起熱乎的烤冷面大快朵頤起來。
與此同時,女孩還在練習沒有多熟悉的曲目。實打實吹奏完五遍後,時間也從十一點半到了十二點二十。
她差不多能料到鄰居姐姐送來的飯菜隻有冷卻的下場。
生澀難嚼。
想像中即是如此。但她毫不猶豫地打開餐盒,直接品嘗。
因為無論風味喪失了多少,都會比自己新嘗試的菜點好吃。
入口鹹香,醇厚勁道。
她這才發現這不知道叫什麼的寬面條保溫得很好。
是保溫袋。
好好吃。
她一個沒忍住差點就要把烤冷面掃光。忽然記起媽媽也可以嘗嘗。于是在廚房拿出一個碗舀出三分之二,将餐盒重新密封好,擱回保溫袋。
吃完自己留下的烤冷面也到了七八分飽。她按照媽媽給她的時間表準時睡下。
經過幾輪調音,許臻終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曲調。過程不算漫長,卻磨人心性。
待她心滿意足地放下吉他準備睡覺時,正好到了下午一點。
将外衣一脫,一個倒騰,被子一蓋,酣睡過去。
兩個對門的鄰居不約而同地在一個點午睡。
……
女孩站在許臻家門口,左手抱着她之前裝烤冷面的保溫袋和餐盒,右手提着一個大袋子,猶猶豫豫地不敢敲門。
她回憶媽媽吃烤冷面幸福的樣子,以及之後工作完交給她一個大袋子,囑咐她回禮給鄰居姐姐。
不斷做心理建設,卻愈發緊張。
你看她和你說話那麼溫柔,長得也好看,怎麼會兇你或者拒絕你……
自言自語地喃喃,仍是躊躇不前。
“吱呀”一聲,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