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凜合眸,似是在抉擇,在衡量,他在看天秤的兩端哪邊更重。
“恕“在下”愛莫能助……”
這也在神君予的意料之中,他點點頭,蓦然打斷了他:“卿倒不必現在便給出答案,不如在上蒼萬祭之後再抉擇一番。”
上蒼萬祭……
神君凜心中反複琢磨着這四個字。
會發生什麼嗎?
為何偏偏是上蒼萬祭之後,而不是幾日後幾月後?
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向他逼近,緻使他……不,整個世界無處可躲。
凜什麼也沒說,向遠處而去,當下需要搞清楚觀風陣,而不是一月後的上蒼萬祭,到時候再說吧……
神君予停留片刻,蓦地轉身看了眼大殿的上方匾額——命殿。
他笑了笑,眸中不知名情緒翻湧,過多的情緒變化遮掩住内心,若是神君凜在此,或可清晰的認出,那是算計,是衡量,是勝者對棋盤的最後一眼,沒有留戀,隻有嘲弄。
假面具帶多了,就摘不下來了。神君予或許在這時間的洪流下,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初心已變,本心已忘,再不見故人。
——
黃沙漫天,草木不生。
這裡是神界的邊緣,再往前走,便是所謂不詳之地——有妄天。
鎮天關隔絕神界與有妄天,神界倒是對有妄天所謂的“厄運”頗為重視,派出一位神君駐守于此。
鎮天關乃是神界要地,傳聞是天地之初的“天命之地”,神尊和塵便誕生于此……
據說那時,它的名字叫做——蒼溯。
烈風掃過,掀起塵埃無數,蕩去因果輪回。
神君相有些詫異,不明所以的望向遠處。
空間破裂周遭虛空大開,空間波動而扭曲。
作為駐守要地的神君,職責如此,神君相自然不可不管不顧。
“救我……”
聲音氣若遊絲,仿佛說話之人已至瀕死,渺小而微弱。
所說這聲音極其微小,但神君相修為強悍,方圓萬裡的動向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作為一個無私欲的神祇,心懷天下,她當然不能見死不救。
神君相循着聲音的方向忘卻,心神一動,瞬間已至。
她擅于觀察他人,不知為何,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情況下,那女孩眼中竟閃過一絲欣喜,很快,但也很重,一瞬間隐藏的極好。
相一笑置之,隻以為是那女孩認為自己獲救過于欣喜,但又害怕自己誤以為她别有目的。
神君相搖搖頭,便是有目的也不可見死不救。她沒有資格在這種情況下決定他人的生死,或者說,這天地間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在還沒有沒有完整的證據前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縱使你是創世主,是天道法則也不行。
但是她忘記了一點,怎麼會有人在重傷且沒有目的瀕死的情況下,能将情緒掩蓋的那麼好呢?
或許是因為她心中升起的那一絲莫名的、不易察覺的的喜悅,平淡而激烈。
平淡到她未曾察覺,激烈到她因此沖昏頭腦。
女孩楚楚可憐的神情讓神君相意識到什麼,她急忙蹲下身,為女孩傳輸神力,怕傷害到她,她僅僅用神力護住了她的心脈。
她憑空拿出一瓶丹藥,從中取出一顆喂給了女孩。
随後扶起,輕聲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為何出現在此處,之前是哪個神殿的神官?”
神君相樣貌清冷高傲,看上去不好相處,她未曾挽起發髻,而是銀冠束發高紮于後,顯得整個人更加不易近人。
如此,她已經是盡可能的放緩語氣,讓自己顯得平易近人,以保證不吓到那女孩。
那人愣了愣,好像是回憶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身子一顫,臉色蒼白,随後搖搖頭。
神君相無奈,也沒為難她。
難道是我吓到她了?
神君相其實性格很好,但由于氣質冰冷,長相不易近人,于是在衆神的眼中一直是沉默寡言,因此沒什麼朋友。
不然她也不會來到這荒無人煙、寸草不生、黃沙漫天的“天命之地”駐守。
至少在離行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在這裡渡過無趣的一生的準備了。沒錯,那女孩正是離行,但不論如何,那都是後話了。
神君相無親無友無深交,她想,或許這漫天黃沙,才是她最好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