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的殿堂角落,一道玄色衣袍閃過,在空中劃過一道極好看的弧度。
離行向身旁仙童示意,對方會意。
“召——”
隻見,墨色仙袍,鶴紋繡底,身後仙绫飄動,墨色法紋浮空環繞在身旁。
仙人面色淡然,無悲無喜,腰間挂長老符令,仙君修為,身後跟着一人,看不清修為,神色坦然帶了些憤怒,身着一襲青衣,青絲用一根發帶紮于後,傾瀉而下。
那長老對于此人不敢大意,死死盯着他,就差将那人盯出個洞來。
“邶忘川底,可是有意思的緊,諸位可知此人來曆?”
諸人緘默不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人,但終究是未曾看出什麼,默默收回目光,凝神駐耳等待下言。
“傳聞太古時期有一族,喚魔,其之力可于神族相抗,自神族消逝,魔族也漸不存世間,而此人,正是那傳說中的魔族。”
衆人嘩然,大殿好像靜默了一瞬。
懸挂的珠玉簾幕拉下,擋住離行的神情,但依稀可見其勾起的唇角。她好似在期待些什麼,眼眸中閃爍的光掩蓋不住她的興奮。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質疑:“何以見得?魔族與神族早已消散于世間,便就是,怕也無從對證。”
離行略有興緻,替他解答,可謂耐心至極:“古籍有言,魔族在脖頸後,有似于卷草紋的金印,額間有墨色或暗灰法紋,性情易怒易燥,由惡念而生。”
“諸位大可查看其脖頸後,是否有相同印記。”
仙族額間都有法紋,墨色同暗灰,也并非沒有,但脖頸後,卻是沒有那道痕迹。
“蝼蟻找死罷了。”
桑和識海中那道聲音淡淡評價道。
“魔族脖頸後的那道印記隻有其至親或伴侶方可查看,當真是無知至極。”
語氣嘲弄,聲音冰冷而低啞。
其實還有一個人,但識海中那道聲音并未提及——魔尊槐。
他并未說有何等後果,總之很嚴重就是喽。
桑和衣袂翻飛,當下便封鎖了六識,生怕染上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何況他沒有看陌生人脖子的癖好。
顯然不隻有他一人知曉此事,例如無泱,他恰到好處地低下頭,拿起茶盞清抿一口,避開衆人視線。
無泱自小飽讀古籍,可謂是把仙庭藏書閣當家,對于魔族也略知一二,他們額間的法紋可不簡單,尋常人或是修為低下的人見了,會感到眩暈,至于脖頸後的金印……
總之就别看!
許問瑾好奇心重,眼睛直往那處瞧。
應無葬僅僅隻是餘光瞥到便覺頭腦混沌,然後就是劇烈的痛。
“救我!”
他朝那處遙遙望去,那人看着他,眸中帶着希冀。
愈演愈烈,接踵而至,紛至而來。
“救我!!!”
局勢瞬間萬變,衆人面露驚懼,似是想到古籍上對于魔族的描述,神色有些懼怕。
但卻又是驚喜萬分,或許是于神族一同消逝于世間的魔族重現于世,那麼神族是否也未曾消逝于世?
對于“神”的境界的渴望一時在衆人心中大綻,力量使人瘋狂,縱使他們遠遠沒有那個實力。
他們沸騰了,像是一瞬間在油鍋中炸開的油花,噼裡啪啦。
亢奮,驚懼,欣然,瘋狂……
表面上光鮮亮麗,光風霁月,這些天上仙人呐……
骨子裡流露的還是人性,展現的是渾濁的人心。
無人在意旁人死活,又是何人在意旁人死活?
個個該如何為自己謀利。
人心易變,随時倒戈。
殿中算盤直響,墨色渲染人心,至濁之心。
離行對于他們的反應很是滿意,達到目的,她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顯然,好戲開場了。
果不其然,還真是百家争論。
“四仙門掌四仙洲四方,四方邊緣皆通邶忘川,可定此人去處。”
當今天地分為三界:冥,人,仙。
冥界的通道是仙界四仙洲四方的洛河,直通邶忘川。人界沒有直接通道,死後魂魄自會前往冥界。
冥界乃是轉生之地,仙族除卻灰飛煙滅,魂魄盡散,再入輪回也會前往那裡。
“仙庭乃是九重天之首,由吾等決定此人去處,屆時,對于諸位都有利。”
在這嘈雜的争論中,殿前負責通報的仙人的聲音格外清晰:“陽極山使者到!”
衆人有些詫異,不約而同的看向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