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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幕死了,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這是葉尋溪耳朵最後聽見的,而後所有人都聽見了,他見到了所有人的哭嚎悲痛,還有太後蒼老容顔下那一滴,真摯痛心的淚水。
劃過那張因為過度衰老而顯得令人恐懼的臉頰。
而他自己也流下了淚水,不知是為了這是成朝的皇帝,還是為了這位......父親。
徐夭夭最後還是沒有來,也許在路上,也許拒絕了,終歸是什麼都來不及了,什麼都未趕得及。
在這漫天飛雪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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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走的突然,皇城裡并沒有棺木備下,屬于成洲幕的皇陵也未修建完善。是以這一晚吵吵嚷嚷,在局勢漸漸規範了起來後,所有人從傷沉,悲痛的心境中,“慢慢”走出來。
因為皇上走了,但有比皇上走了更重要的事兒,比如說,誰當皇上。
也許百姓家,此刻更重要的事是辦好喪儀,可在這裡,皇帝一咽氣,最重要的,隻有這一件。
現在誰當皇帝。
葉尋溪相信太後那一滴淚并不是假的,可他也相信太後此刻再傷心,也會握緊權利的把手。
成洲幕走了,沒人可以再關她了,邱氏族人盡管現在都還沒有職位,但他這個太子又有什麼,這個太子明日有沒有命,能不能活到先帝下葬,還是個未知數。
果然,安靜的室内立馬變得不平靜,有大臣提議繼位人選,也有大臣痛斥先皇剛剛離世,如此狼心狗肺之人。而太後作為現在成朝最有資格的掌控人,明示暫時按下不表,一切等皇帝葬儀過後。
她這樣說着,眼角卻冷冷瞥着葉尋溪。
葉尋溪知道,她才是最等不及的人。
一刻鐘後——
外面喧鬧起伏的準備着,棺木也連夜打造着,不多時,寝殿剛剛還是人來人往,人擠人湧,漸漸的卻沒有腳步了,都去忙碌給活人看的儀式,排場,隻有他和二殿下依舊跪在原處,看着床上那冰冷的,身軀。
再沒過一會兒,二殿下也被太後和邱氏的人叫走主持喪禮大局,其實如今該主持大局的應該是太子,否則日後更名不正,言不順,隻不過,葉尋溪如今也不想去搶這些,他也不一定還有日後。
他現在唯一想做的......
是不論作為成起潤,還是作為葉尋溪,他想在最後,送一送這位父親。
他慢慢走到先帝的榻前,看着這張因疲憊,雪地裡挨凍......卻顯得有一絲平和的臉,依舊與年齡不符的俊美異常,也依舊滄桑。
葉尋溪學很多個近來冬日夜晚,自己在青魚殿批閱折子睡着時,醒來發現自己肩上搭了薄毯,搭的歪歪扭扭,卻每一次都有,他一直沒問是誰替自己搭上的。
有人不說,他也不說,他學着有人,将被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替他撚好。
他知道的。
不說的人。
他不說,手中卻依然緊緊握着那枚玉佩,至死不肯放下,而宮殿外,他的妃妾們正在痛哭流涕。
許是真心,許是真意,她們回答了。
不過他聽不到了,而他想看到的人,想聽到的聲音。
今夜過後,就會回來了。
青鳥飛魚。
一生一世。
葉尋溪記得那個月光缱绻的夜晚,他說過的。
找過的。
有一次。
也許,這個皇帝到了生命盡頭,所執迷的,不過一塊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