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插話道:“我問過在前門監守的兄弟,他們稱并未有任何人進出過方宅!”
“如此···這所有一切都是兇手做的局啊!”
趙煜反剪着雙手,思忖着方宅命案的疙瘩所在,口中不斷嘀咕,“方熺、王媽媽、方熾···方熺···方熺···”
蓦地,趙煜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眼仁微亮,轉身即吩咐道:“回縣衙!”
說完,馬龍夏千行對視一眼,随即抱拳各領差事。
爾後,衙役将方熾屍身收斂回衙門,馬龍在方宅就此等候其他衙役增補現場。趙煜則帶着夏千行、程月娘一并先回了縣衙。
不到兩月,府中連死三條人命,方宅被陰森之氣籠罩着。
柳莺将衙門的人送走後,又回到汪妙秋的屋中。
方熾的突然橫死令汪妙秋受到了慘絕人寰的打擊,整個人時而恍惚時而難以自制。
柳莺一隻腳剛踏過門檻,一隻湯碗就摔碎在她的腳下。
“大少奶奶,您可來了···”
珠兒湊過來,“奴婢哄了半天,老夫人她就是不肯喝藥,而且還把碗給扔了,邊扔邊大聲叫着··梅娘的名字···”
珠兒有些疑惑道:“奴婢們也不知道這梅娘是誰···”
柳莺點點頭,接着揮手示意衆人退下。
待所有人出去,屋子内寂靜的可怕。
此時,柳莺提着裙擺款款走過來,然後坐在了床榻上。
“母親···”柳莺輕喚一聲。
這時的汪妙秋已然安靜下來,聽聞喊聲,她渙散的神情變得清明,“莺兒?”
須臾,柳莺伸手将旁邊的藥碗拿過來,她下意識掐着蘭花指不斷用羹匙攪動羹湯。
“數九寒天凍得人筋骨麻木,這剛從外面進來,人更會頭暈恍惚,母親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我才送衙門的人出去,剛經過這兒見母親的屋裡還掌着燈,不放心便想着進來瞧瞧···”
“官府将夫君屍身暫且帶回了衙門···”
柳莺說着說着,便又開始掉眼淚。
柳莺見汪妙秋并未接茬,于是問道:“剛剛您說的梅娘···是誰?”
聽罷,汪妙秋的雙眉愈發緊促,但就是不吱聲。
柳莺見她這副模樣還想繼續追問。
可剛要張口,那汪妙秋突然用手捂住了胸口,神色扭曲,發瘋似的尖叫:“她就是個賤人!賤人!她搶走了我的一切,現在連熾兒也不放過!”
“哈哈哈···”
汪妙秋哭出了聲,“我做了什麼孽,做了什麼孽···”
顯然柳莺被汪妙春突如其來的發瘋弄得措手不及,她放下藥碗伸手将汪妙秋擁入懷中,然後是一番好言安慰。
直待汪妙春服藥後,柳莺才退出房中。
當房門合上,柳莺卻變了神色,她冷眼望望四周,從伊始踏進方宅那一刻起,她便猶如陷入泥潭,如墜阿鼻地獄。
··············
一行人回到衙門後,馬龍先去了偏房換了幹淨衣服。随後趙煜吩咐青娘帶着月娘去後院梳洗。
忙活了一夜,青娘又做了夜宵已叫幾人暖暖身子。
四碗瘦肉粥,幾碟子小菜,趙煜夾了一箸,抿嘴一笑。
待用膳完畢,青娘又替趙煜斟了一碗紅棗姜茶。一盅甜滋滋的茶水飲進肚内,趙煜開始談論起了正經事。
“月娘,本官想問令夫君是因何去世的?”
“二少爺?”程月娘道:“二少爺乃是胎中帶來的不足之症,他身子體弱,時常犯咳疾還有心悸。”
“記得那天夜裡,天氣寒涼,王媽媽就給我們房中多添了盆炭火···”
月娘回憶着,“到了半夜,那盆碎炭熏的奴家胸口憋悶得慌,于是想要起身···隻是,奴家剛要起來便頭昏眼花,一下子又摔回了榻上···誰知,等奴家再次醒來,二少爺···他、他已經故去了···”
“過後奴家才知,二少爺是因夜裡突發心悸才沒了的。”
聽罷程月娘的言詞,夏千行起了疑惑,“剛聽月娘所叙述,這二少爺應該不是死于心悸,反倒像是中了炭毒!”
“屬下曾看過《洗冤集錄》,它其中有一篇講的就是煤炭毒!這土坑漏火氣而臭穢者,人受熏蒸,不覺自斃,其屍極軟。再對月娘的症狀,他們二人定是中了炭毒!”
“炭火取暖中毒并非奇聞,中此毒,雖屢緻薨夭,但并非無解,乃使窗透氣,以蘿蔔搗之灌之,鼻口沖風方能蘇醒!”
說道這兒,月娘繼續回憶道:“奴家起身之時還有些意識,似乎聽到有王媽媽說話的聲音,當時奴家腦中混沌不辨,聽不真切,隻是隔窗喊了句王媽媽!”
此話說罷,其餘幾人皆是震驚,他們忽然明白月娘後來的一番古怪遭遇皆是為何了!
“原來是王媽媽!”
馬龍道:“不過,這王媽媽膽子忒大了些,竟然敢以下犯上謀害主子!隻是屬下想不通,王媽媽她殺害方熺的理由又是為甚?”
趙煜停了停,呷口姜茶,“這倒是不好說。”
“她的主子可是汪妙秋,難不成她是奉了汪妙秋的命令?大人,您可别忘了,方熺可是汪妙秋的兒子啊!”
聞言,趙煜瞧瞧衆人,“王媽媽殺害方熺一事并未坐實,我們還需确鑿證據!你們可還記得吳閑人師徒?如今想來這二人也被卷入方宅漩渦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