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慌張,左右絮兒知道的不過是你圈養男/倌,這等醜事若放在達/官貴人那裡壓根算不得什麼!這奇兒是賤籍死就死了,無人會在意一個戲子的死活!”
“哼,我本意是想攀附趙煜這個知縣,卻沒想到碰上這種倒黴事,萬一····趙煜多加追究,發現····”
沈月庭有些不耐煩,“當時你作為主人,忙于應酬未曾離開夜宴半步···再有,奇兒更不曾與韓府結過仇怨,他如今身死,不過是自己遇到意外,誤服過量藥物導緻神識不清這才跌落湖中!”
韓彬聽完沈月庭得話,“對!你說的對!沈班主果然善解人意····”韓彬兩手揉撚着沈月庭的肩膀,低下頭附耳輕聲說道:“前幾日,有人送了我幾樣東西,據說能使人飄飄欲/仙,不妨····沈班主和我一起試試?”
沈月庭眼中的淩厲一閃而過,随即笑靥如花,“韓兄,如此人命大事,府上還留有外人,如今這個時候斷不能疏忽大意,妄不可給他人留下把柄!”沈月庭的親昵的撫摸韓彬的手背,“你别忘了咱們還有正事要謀劃····”
韓彬點了點頭,爾後,二人一番細語交談。
·········
翌日,趙煜醒來,發現屋裡的窗子半掩着。
秋天的風涼飕飕的,透過窗縫,有下人正在院中清掃落葉。許是夜間有些着涼,趙煜“阿嚏”一聲,随即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這時,有人敲門,趙煜應聲“進來”。待人進屋,竟是青娘。
見來人是青娘,趙煜似乎有些拘謹,連忙披上罩衫,“平日都是興兒伺候盥洗,今日你怎麼來了?”
青娘一邊往銅盆裡添熱水,一邊答:“興兒早上說肚子痛,如今還躺在床上哼唧,一會兒奴婢再去瞧瞧他!”
趙煜赤腳踏在腳蹬上,适間剛要穿鞋,一雙纖長的手便伸過來要替自己穿鞋,趙煜還是拘謹,連忙接過,三下兩下就将鞋子登上。
青娘偷偷瞥眼趙煜,不露痕迹的抿嘴笑笑。
趙煜挽起袖子,朝臉上噗噗幾/把水,随即接過青娘手裡的臉帕擦擦臉。
“我這裡不用伺候···你···”趙煜說着,忍不住又是一“阿嚏”,“你先去忙吧!”
青娘沒有接他的話茬,隻管轉身從衣箱裡找出一件厚袍子,将衣服抖開後便替趙煜更衣。
青娘比趙煜低了一個頭,趙煜見她腦後挽了一個發髻,上面沒有珠钗,隻别了一根木钗,額間的碎發時不時劃過臉頰。
“青娘,你來府中有多長時間了?有月餘了吧?”
“嗯···奴婢算過日子,整整四十日!”說着,青娘拿起腰帶,并示意趙煜擡胳膊,青娘前傾身子,這一下,幾乎貼在趙煜的身上,趙煜能聞到青娘身上似乎有種淡香,他下意識瞟眼她細長的娥眉。
待青娘伺候趙煜梳洗更衣完畢後,便開始進早膳。
吃完後,趙煜又去了衙門前廳。
·······
前廳書齋内。
趙煜、劉琛二人商議,應該着手調查奇兒的周邊關系。于是趙煜令人傳喚沈月庭來府衙。
沈月庭見官府來人,不敢拖延,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衙門。
沈月庭今日着一件藕絲色錦袍,面色依舊如桃李,絲毫沒有一絲哀傷。
“今日,本官叫沈班主前來,是想知道奇兒的身世!”趙煜問道。
“身世?”沈月庭竟然有些嘁笑,“大人,一個低賤的樂籍戲子又何來什麼身世····”
“沈月庭,休得無禮!大人問話豈敢玩世不恭,世人都是爹娘養的,奇兒若沒有身世,難不成他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嗎!”馬捕頭忍不住插嘴。
“回禀大人,優伶地位低下,就是供他人調/笑玩/弄的,倘若不是出身極其貧困、身份低賤的人家又怎會把孩子送到戲班學戲?!”沈月庭盯着趙煜,“奇兒是臨縣人氏,小人撿到他時大概有七八歲的年紀,那日正下着大雪,小人見他小小年紀露宿街頭,模樣也俊秀,便生出帶他學戲的想法,如今一晃七年的光景過去,奇兒在鴻祥戲班也算沒有餓過肚子!”
趙煜雙眼也緊盯着他,“七年的師徒之誼,無奈緣深份淺,奇兒意外身死,按理師父就算不肝腸寸斷也得痛心疾首···不過,本官在沈班主的臉上竟沒發現一絲悲傷····”
沈月庭臉色如常,“從他入行那天起,小人就跟他說過,入了優伶注定是沒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