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想,與宋婉瑩幽會的對象會是誰?難道是每月固定來寺廟挂單的香客?亦或是枉顧清規戒律的和尚?對待宋婉瑩被殺一案,趙煜不會貿然評論她選擇的人生是否對錯,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力。
巳時是寺院自修的時辰,或者禅修念經或者看殿巡回。趙煜和馬捕頭又開始探起虛實,佯裝逛寺院,逛來逛去,又到了大殿。
忽而一陣風刮過,天空聚集一片烏雲接着雷聲轟鳴,竟下起雨來。
“殘雲收夏暑,新雨帶秋岚...”趙煜瞧着殿外磅礴的大雨,随口念了一句詩。這時,他見到從水幕中間中走過來一玄色人影。人影撐着油紙傘快步走向大殿台階,待人走近,竟是個俊朗的年輕男子。
男子收傘之際正好碰上趙煜的目光,二人微微點頭示意,然後男子便徑直走到正殿東面的壁畫前,拿起畫筆細細勾勒。
趙煜來了興緻于是跟過去,接着自顧欣賞起壁畫來,“民間果然卧虎藏龍,先生畫得一手好丹青啊!”
“這壁畫畫幅大,人物衆多,但先生筆下的山水人物線條流暢自如、色彩和諧,依我看這幅諸天壁畫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呀!”趙煜歎道:“先生的畫作頗有幾分吳道子的神韻,難得...難得啊!”
男子作畫時過于認真并未察覺到趙煜的存在,聽到聲音,他不禁一驚,仰頭看看,“先生謬贊,您也懂畫嗎?”
趙煜端着一隻胳膊,笑着搖手道:“吟詩作畫我是外行,我不過愛瞧個熱鬧罷了!”
男子扯嘴以示微笑,不過這笑意未達眼底而且眼神中還流露出幾分疏離,下意識往上撩撩袖子然後又開始安心作畫。
“呵呵呵,那先生您繼續畫...我們便不打擾了...”偶然間趙煜一瞥,馬上收了幾分笑意,“不打擾了...”說罷,以眼示意馬捕頭跟着他離去。
二人拐進偏殿,馬捕頭道:“這小子還挺傲氣,大人問話帶答不理的!”
趙煜瞥眼馬捕頭,小聲道:“他的胳膊上有很多傷痕,十分可疑...”
“大人,你的意思是...這小子恐怕是殺害宋婉瑩的兇手?”馬捕頭不禁睜大了眼睛。
“壁畫面積大、跨度大,需要細緻且工巧的技藝,如此繁雜的繪畫任務,沒有三五個月是完不成的!倘若從做畫時間推算,那麼他待在青雲寺的時間不會短,況且他手臂上的傷痕也很蹊跷!這種種迹象讓人很難不會對他産生懷疑啊!”趙煜繼續說:“不過,這一切全是我的推測罷了。”
馬捕頭點頭表示贊同,“那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隻見趙煜摸索着下巴而後對馬捕頭低聲耳語幾句,馬捕頭便急匆匆離去。
酉時,趁着寺院開始做晚課,趙煜他們二人直接來到方丈了慧的禅房。事前,馬捕頭已經報于方丈了慧,方丈也做好準備恭迎,爾後他将二人迎進屋内。
幾人施禮寒暄後,趙煜便直入主題,“不知了慧大師對宋婉瑩可有印象?”
“回趙大人,這宋小姐平日敬香禮佛,樂善好施.....一直為敝寺添功德...宋小姐之死實屬不幸,貧僧對她的遭遇深感同情...命運坎坷令人歎息啊...”
趙煜點點頭,“請問大師,宋婉瑩是哪天離開寺院的?!”
“回禀大人,捕頭大人通傳後貧僧便立刻問了悟恒(看門的小和尚),宋施主上月十五一早來寺裡,是第二天卯時自行離開的!”
“那宋婉瑩可與寺院某個人有過其他過甚交往?!”馬捕頭搶白道。
馬捕頭這話剛說完,侍立在一旁的和尚悟證不禁愠怒,一步上前争辯:“捕頭大人是從哪裡聽來的閑言碎語?!佛門五戒,最忌邪淫,佛門清淨地豈會發生風月之事,斷不容有心之人平白诋毀!捕頭大人如若不信,但凡可以親自去查院中每位師叔伯及每位師兄弟!”
“你...”馬捕頭氣急。
“悟證師父莫要動氣,馬捕頭粗枝大葉,也是一時詞不達意....”
馬捕頭見趙煜飛過來的眼刀,便不再吱聲了。
“咳咳..”趙煜對了慧說道:“大師,貴寺共有多少僧人?”
“回趙大人,共有三十名...不過都是些老弱病殘,而且禅門僧人每日修行都會記錄,女衆入寺更有禮儀禁忌,佛教寺院是信衆禮佛靜心的清淨道場,出家法師見女衆必會保持适當距離...”
趙煜點了點頭,“挂單冊能否借本官一看?”
這時悟證遞過來一本冊子給趙煜。
趙煜借着燭光來回翻頁,着重看着名字後面登記的信息,仔細查去,目光落到了高鳴二字便不動了。
趙煜接着自言自語道:“高鳴—二十有三,路陽縣人氏,從今年入夏便一直挂單到現在...”
趙煜又問那了慧,“早上我們二人曾聽到小師父叫過一年輕後生高師兄...這高鳴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