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真能有辦法對付你,也不至于讓你當初甩了我。”
他這話一出,我便不敢往下繼續說了。我自知理虧,暗自腹诽了幾句便去收拾碗筷,結果我手機很快響了。
是我母親的号碼。
但打電話的不是我母親,是舒臾學長。
他在電話那頭說:“你是葉樞念吧?你媽媽剛剛在賓館的走廊上昏倒了,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我現在是拿她的手機打電話,你來一趟吧。”
我一愣:“是賓館還是醫院?”
“二院,離這裡最近的那個。我正在護送她去醫院的救護車上。到時候你來急診科吧。”
“對了,你媽媽在暈倒之前手一直抖,待會兒你要不查一下她有沒有腦梗那方面的問題吧。”
我挂了電話,将碗筷往洗臉池裡一堆,我說:“對不起,金惑,我今晚不能在這裡呆了。”
“怎麼了?”
我告訴他我母親暈倒的事,他拍了拍我的肩:“别緊張,你媽媽年紀大了,老年人偶爾會這方面的小問題,但應該無大礙。”
“我送你過去吧。”
眼看外頭又在下雨,他便去玄關拿黑色碳素傘。
我十分過意不去,畢竟我今天一直拿他當司機在用。金惑聳聳肩:“沒關系,她是我丈母娘,雖然我不太喜歡她但我是真心祝願她身體早點好起來,走吧。”
九點多,正是晚高峰堵車的時間。
我在路上不斷祈禱着,祈禱母親隻是虛驚一場。
等紅綠燈的時候,金惑問我:“對了,電話是誰打給你的?”
“舒臾學長。”
金惑:“我正想問,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告訴他,我先前在賓館撿到了他的身份證,又在我生父公司那棟大樓的電梯裡撞見他了。
我說:“他是我洛大的學長,他和你哥哥關系好像很微妙。”
“嗯,他是我哥的前男友。我哥前段時間有在報複他。他應該很難找工作吧,他好像是學建築的,這行業的大佬我哥認識不少,随便打個招呼,人家就不用他。”
“不管怎樣,這樣報複是不是太惡劣了?這是以權謀私。”
我忍不住說。
“你覺得很惡劣?”
金惑側頭看我:“那假如他騙了我哥的感情,還騙走他的錢呢?”
我搖搖頭:“我覺得舒臾學長不是那樣的人,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金惑笑了下:“葉樞念,你還是喜歡看臉識人。這世上有多少表裡不一的人,你知道嗎?就譬如我,我有時候覺得,你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我。”
其實他不止一次提到自己表裡不一,但今天我實在沒有心情多想,因為我滿腦子都是我在醫院的母親。
我不斷地找他說話就是想消解我現下的緊張。
車重新啟動後金惑停止了說話,外面的雨越來雨大,幾乎是砸在車窗上了,不遠處也響起了閃電雷鳴,動辄是轟然巨響。
我愈發焦灼,一來擔心母親出事,二來擔心這樣的天氣金惑開車會出事,隻得讓他暫時停車。
我自小怕雷電。忽然,一道強烈的白光在我眼前炸開,我下意識捂住腦袋,金惑也快速側身擋住我,雙手蓋在我的耳朵上。
低頭的那一瞬間,我看見雷電劈在了不遠處一個撐着傘走的行人身上,他很快倒下了,旁邊的同伴吓了一跳。
我忙抓着金惑的手臂,我說:“快,叫救護車!”
“他有同伴,他同伴會叫。”
金惑攬住我:“葉樞念,你太緊張了,來,先放松放松。”
“我知道,我媽媽……我隻是……”
我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忽然變惡劣的天氣,是不是在昭示着什麼呢?
我愈發不安起來。
“傻瓜,我當然懂。但急也沒用,一切交給醫生吧,别太擔心了。”
他說着,用手捧住我的臉,在我唇上用力親了下。
“你會一直好運的。”
在他的安撫下,我逐漸平靜下來。
這時,對面有一輛疾馳過來的車,原本在左側的車道上,不知怎麼的,忽然打滑漂移了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來。
“車開太快導緻爆胎了。”
金惑快速說着,同時一打方向盤,去避開那輛忽然撞上來的車。
他的車技無疑是極好的,但那車好似癫狂了一樣,甩着詭異的“之”字形曲線,朝這邊撞過來。
“這醉鬼,他沒完沒了。”
話一說完,那車走完“之”字的最後一劃,從左側直撞過來,金惑一打方向盤,看起來要從右上飙出去。
忽然,他“嘁”了聲:“那車主是不是——”
千鈞一發之際,兩輛車堪堪擦過,那輛車總算停了,金惑的車飙出去了,被狠狠刮了一道。
片刻後,金惑蹙眉:“那個車主很像你繼父。”
繼父……
我根本不想面對那團陰影。
“我之前也看過一個很像他的人。我猜他根本沒死。對了,最近你身邊有什麼可疑人物嗎?”
我搖搖頭,但又想起了方才在超市裡見到的那黑影。
“那老東西過去是做高利貸的。這一行多得是□□收債,他肯定惹了不少人,你平時小心點,多注意點周圍人,别被他拖累了。”
我頓時頭如鬥大,問他:“那你車呢?”
金惑的車都很昂貴,稍微被刮一下去修就是天價。
他看着前方:“沒時間了,先去醫院。”
我回頭,從那爆胎的車裡忽然探出來一顆人頭,隔着雨水,他用那種瘆人的視線盯着我,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太像我繼父了,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