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病好後的又一個黃昏。
我在吃晚飯的間隙碰到了周韻傑。他似乎喝了很多酒,長了青春痘的臉上一片酡紅,剛剛被人送回來。
他一看見我便拉住我:“葉樞念,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哈哈,金老大,你猜他和誰一起,嘿嘿,猜對了,林熒熒!林熒熒還哭了,金老大把她弄哭了!”
“你猜怎麼着,我一走過去,就聽見金老大說,‘我考慮一下’,嘿嘿,怕是林熒熒要他給名分,給公開吧。現在大家都覺得他們是一對兒,就缺一個名分而已!”
“然後啊,金老大就一句話不說,一直喝酒,一直喝酒,一直喝酒,他就啊……就好像喝醉啦,現在還在那邊呢。”
我問他:“他喝醉了,那誰送你回來的?”
周韻傑:“那個百、百——百什麼。”
哦。柏沉。
一說完,我手機便響了。
一看,是個陌生号碼。
接起,對方說的卻是:“喂,你别再喝了,你都喝了這大半年的酒了,還想像以前一樣中毒進醫院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說曹操曹操就到,是柏沉的聲音。
我忍不住道:“你電話打給我了。”
那邊似乎訝異了下:“啊?你是——哦,小妲己是吧?”
小妲己???
我對此很莫名其妙:“我不是。我不知道你說的誰。”
“我說的就是你,葉樞念。沒事,剛剛打錯了,這号碼備注的是‘那個人’,我也挺好奇是誰的,剛剛不小心按到了吧。”
“這是金惑的手機?”
“對。”
挂了電話還不到五分鐘,又接通了。
這回說的是:“我也喝了一點酒,誰開車送你?你叫個人來接呗,什麼?你說他為了和江狗見面要把你支出去,秀恩愛都秀到你頭上了?你還要當面對林熒熒說那個?這不好吧……”
我在這邊聽了老半天他和金惑的對話,隻好再次道:“你又打錯了。”
那邊又“哦哦”了半天,跟沒聽到似地說:“林熒熒确實很聽話,很乖,很适合你,你要是再那麼多一點點喜歡她就好了,不過——”
他還沒說完,我打斷他:“你是不是要我來接金惑?”
“诶,我沒那麼說哦,我隻是讓你知道這件事罷了。”
聽起來像是林熒熒向金惑告白了,金惑說考慮一下,然後喝醉了,現在柏沉也喝了一點酒,他正在找人去接金惑。
兩次莫名其妙打給我,這絕對不是暗示,是明示。至于林熒熒那邊就不得而知了。
我明明很讨厭如今的三角局面,可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我還是去了柏沉告訴我的地址。
是一個清吧的包廂。
金惑支着一條腿坐在沙發上,左手随意枕着,右手在轉撲克牌。
我第一次看見喝醉的他,不像一般人那樣耍酒瘋,很安靜,臉上是沒有表情的表情,黑發有些濕漉漉的,似乎是潑了涼水,稍微散下來一些,顯得慵懶閑散。
柏沉在我到的時候塞給我一張卡片,上面寫着金惑家的地址,洛城廣場附近,離這裡不算遠。一說完他便像鬼魂一樣消失了,很像遊戲裡發布任務的NPC。
我還沒走近,金惑便直直地看着我,喊了我的名字:“葉樞念?”
他的頭腦看起來還是清醒的。
随後,他換了個姿勢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手肘枕在膝上,手掌支着下颌,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黑瞳很深邃迷離。
但他出口的話卻是:“來的為什麼是你?!”
我一聽這話,轉身便走。
但這人忽然起身,跟旋風似地,一下子扣住我的手,将我往後一拉。
這人喝醉了的時候力氣比平常更大,我根本無法抵擋,莫名其妙就變得跌在他身上。
“你别發酒瘋。”
我一隻手腕和後頸都被他扣住,另一隻手按在沙發上,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趴在他膝上。
“葉樞念,你又來做什麼?”
他說的還是這句。
我很無語,他嫌我來了,我要走,他又不讓,又扣住我,好似故意耍我。
我隻好用那隻沒被扣住的手去掰他,又用腿去拐他,但這人的力氣大得我簡直是蚍蜉撼樹,另一隻手反而也被他扣住了。
他忽然伸手,将我往上托了托,我便變成了正面對着他,坐在了他腿上。
“你、你放開!”
我掙得臉都漲紅了,但他一隻手扣住我兩隻手,另一隻手扣住我後頸。
“你是不是神經病?你說不想看見我,我就不在你眼前晃,我要走,你又要跟強盜似地扣着我,不許我走,非要看我笑話,你知不知道你很善變!”
“是啊,我善變得要命,我接受批評,所以呢?”
他挑眉看着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态度:“再善變能有你善變?上一秒留着我那個破玩偶,還放床上,好像很珍惜似的,下一秒就對着其他男人喊哥哥,又收花又收玩偶還收錢,還要為了他趕我出去,你這算什麼?吃着碗裡看鍋裡麼?!”
“你還不是一樣,今天跟我鬧,明天跟林熒熒,你以為你比我好的了!”
我氣憤道。
“提她做什麼?我跟她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你還每次都能撞到,我們還說不了三句話,你那麼在意幹什麼?難道還在吃她的醋?!”
“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
我終于忍不住了,手腕都被他扣紅了,擡起之前沒受傷的那條腿,試圖去踢他,但他竟然避開了,我反而踢到了沙發,疼得“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