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江映澤開車送我回校。
午後,輕風吹得人醺然欲醉。
“方才那個帥哥挺有錢的,身上的衣服和鞋子什麼的,加起來快百萬了吧?”
輕緩的音樂聲中,他忽然說。
我對金惑家到底多有錢一無所知,“哦”了聲,反正也不認識他身上那一大堆名牌還有定制的衣服。
“他說不定喜歡你。”
他一打方向盤,拐了個彎兒,又說。
“不,他不可能喜歡我,他現在隻是喜歡針對我、折磨我。”
“這也不算折磨啦,小情趣而已,或許他隻是吃醋了,二十歲的小男生還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感,很别扭,等像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無師自通了。”
他很狐狸地笑了下。
“但可惜,一般我這個年紀,又很難愛人了。花錢買服務更方便。所以,每個年齡都有每個年齡的苦惱吧。”
“有愛人的能力時不知道如何愛人。懂得如何愛人時,又沒有愛人的能力。”
我是絕不可能認為金惑現在對我的一些行為是基于他在吃醋的,因此我不準備與江映澤争論這個話題。
這時,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母親的,她上次住院做了一個小手術,還欠了一點住院費,問我最近勤工儉學還有沒有餘額。
我問她多少,她告訴我還差八千元。我手裡隻有三千塊,全部轉給她了,又給她交待了幾句,為剩餘的五千塊錢心神不安。
江映澤明顯聽到了,向我詢問情況,得知後二話不說就轉了我五千塊。
我有些受寵若驚,告訴他我回去給他寫借條,說身上一有錢便會還他一部分。
“不客氣,不用還了,就當我給嶽母的一點孝心吧?”
他朝我擠了擠眼睛。
嶽母?孝心?
怎麼感覺怪怪的。我當然是笃定要還的。
可母親那邊明顯追得急,我又沒有更多的,便隻好收了。
臨走的時候,他忽然提了個要求:“小寶貝,叫一聲‘哥哥’試試?”
我念着剛剛拿了他的錢,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哥哥。”
“叫‘謝謝哥哥’,如何?”
“……謝謝哥哥。”
吃人手軟,拿人手短。
“真好聽,真乖~”
他摸了下我的頭:“我把這句話錄下來了,以後随時會拿出來聽聽,尤其晚上睡覺時。好了,就這樣吧,下周再見~”
晚上睡覺?
這是什麼癖好?
晚上的時候,林熒熒微信找我了。
“學長,我問你一下,金惑學長是不是有個前女友啊?”
我頓了下:“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今天看到他了,他車的副駕上坐着柏沉,你應該認識,那是他的鐵哥們。”
“當時,我聽見他兩在說話。柏沉說,‘你要是想跟她重新開始,先想一想她當年給了你多大的傷害,你差點半條命都沒了,但她什麼事都沒有。這種人,不值得’,然後金惑學長就打斷了他,說自己絕不可能跟對方複合,他報複對方還來不及,叫他不要操心,還說自己不可能像當年一樣一根筋了,花花世界,遍地是人,他犯不着在一棵樹上吊死。”
“聽起來,他好像有個深愛過但傷害過他的前女友,他為此一直放不下。雖說他叫柏沉不要操心,說自己不可能複合,但不知為何,聽他的語氣,我總覺得他其實還在喜歡着對方。這樣我就能理解他身上那種一直懶洋洋很散漫但又什麼都不在乎的氛圍了,因為他心底住着一個人。”
我的手在鍵盤上停了很久,最終,我告訴她:“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過往。但我想,以金惑的性格,他說跟對方絕無可能開始,他便真的是毫無可能,因為他是個說到就會做到的人。而且,他不是說報複那個人還來不及嗎?那現在就是因愛生恨了。再說,對方也不一定想跟他開始啊……”
片刻後,林熒熒又發來了消息:“好想知道他前女友到底是怎樣的人啊……我想得抓心撓腮的,哎,煩死了……”
我忽然想起金惑當初告訴我的一句話——
“但是人成為自己,活得像自己才是最好的。”
我便發給了她:“沒必要在意她,人得做自己,活得像自己才是最好的。”
“謝謝學長,我也這麼覺得!幹嘛那麼在意一個過去的人,我得相信他,不要患得患失的,他也說他喜歡自信的女孩子……”
……
再一次周六上午。
我在校門口又看到江映澤的那輛銀灰色保時捷。
這一回,他換了身休閑服,頭發完全捋上去了,顯得很精神,沒戴眼鏡,不那麼騷裡騷氣了,看起來成熟穩重,像那種事業有成的型男。
“我看你皮膚太白了,帶你去爬爬山曬曬太陽如何?這種天氣還挺适合踏青的,你覺得呢?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做做spa之類的。”
這次,送上來的不是一束玫瑰花,而是一個淡藍色的系蝴蝶結的玩具熊。
“和你氣質很像,可愛又文靜~”
我剛坐上副駕,金惑那輛競速黃的蘭博基尼便出現了,車窗搖下來,他戴着墨鏡,也穿着一身休閑套裝,身側放着一大捧一看就很昂貴的玫瑰花。
車門打開,我看見穿着碎花連衣裙的林熒熒背着那隻香奈兒包鑽進去,接過那捧花,捂住了嘴,一臉欣喜的表情。
兩輛車隔着些距離擦肩而過。
濛山是洛城郊區一座很有名的山,一到這個季節,經常有不少人帶着野炊的用具到這邊來踏青、爬山。
半山腰有個寺廟,裡頭有不少人求神拜佛。
“你求什麼?學業?姻緣?還是财富?”
“财富吧。”
學業我不擔心,努力就行。姻緣強求不來,還是财富能保證一生平安順遂。
“現在的年輕人都把财神廟踏破了,沒人在乎姻緣了。你看,求姻緣的那邊隻挂着一個祈福牌,光秃秃的,求财富的倒是把這邊挂滿了~”
江映澤笑了笑。
旁邊一個路人聽了,插嘴道:“求姻緣的還是一個帥哥挂上去的,頂帥頂帥,比男明星都好看了,他居然不求财隻求姻緣……”
“他求啥财啊,你沒看他全身的價格,人家已經很有錢啦,當然是求姻緣了。話說回來,這種帥哥都需要靠佛祖賜姻緣麼……”
另一個女人說。
我倒是好奇他們口中說的想求姻緣的頂級帥哥是何種模樣。
爬了一會兒山,江映澤忽然接了一個緊急電話,他神色一變,去附近打電話了,我在一個山間回廊休息等他。
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轉了會兒,轉到一個假山後頭時,聽見有人正在聊天。
其中一人的聲音很熟悉。
“我還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包和花呢,謝謝你,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我沒想到你會記得我的生日,太意外了。”
是林熒熒的聲音。
“上次你有本備忘錄落我車上,不小心看到了。不好意思,擅自打開看了,上面有寫着你的生日。看你上面的計劃那麼滿,平時很辛苦吧?晚上,去‘天地一沙鷗’,好嗎?”
是金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