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指向性太過明顯,之前已經知道這個推斷的神色更是專注,第一次聽說的“唰”地一聲把視線投了過去,也顧不上含蓄了。
喬雲忻在它出現在紀錄片錄制者鏡頭前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聽到這個問題也不意外,反而和之前一樣,笑着應道:“對。”
這回所有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的人都投來了視線,就連許秋思,都久久沒有說話,好半天才發出一聲喟歎:“這可真是……”
許秋思沒有把話說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麼。
小提琴屆有幾把最為有名的琴。
它們有的毀于戰火,有的毀于不清楚價值的竊賊,有的藏于博物館,也有的……曾經一直在私人收藏家手裡流傳。
最後一把流傳于私人手中的傳世小提琴,它為世人所知的最後一位收藏家不僅僅是收藏家,還是一位狂熱的小提琴愛好者,據說他畢生都在為這把小提琴尋找一名合适的主人,但他似乎并沒有找到,這把小提琴最終在他手上銷聲匿迹。
有人問過他那把小提琴賣出去了還是也被毀或者失蹤了,他三緘其口,于數年前帶着這個秘密魂歸黃泉,一時間,這把小提琴和過往許多知名小提琴一樣,成為了巨大的謎題。
“我找到那位收藏家的時候,那位收藏家已經很老了。”把話接下去的是季滄溟。
他想起曾經見到的那名老人,以及對方眼裡已然死寂化的絕望。
“他其實遇到過他覺得配得上這把小提琴的人,但對方很早以前就有了足夠好的小提琴,他覺得無論是哪把小提琴被抛棄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他自始至終沒有提出。”
那名老人和這把小提琴的故事到此結束,之後開始的是他和這把小提琴的故事。
那個時候他年紀還小,一門心思覺得自己并不是沒有天賦,隻是沒有開竅。
那名老人看着他眼裡的執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總之最後的最後對方松了口,答應把小提琴賣給他。
對方并沒有獅子大開口,但那把小提琴的價值在那裡,他還是支付了天價。
也是在這件事發生的一個月後,他遇到了喬雲忻,之後又過了一年,那把小提琴終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個中細節,季滄溟并沒有多說,但他說出來的部分,已經證明喬雲忻的這把小提琴,就是傳言中已經失傳的那把。
這讓衆人看他和他的小提琴的眼神越發不同,當中不僅僅是羨慕,不僅僅是嫉妒,還有……
“我猜你喜歡這把小提琴并不是因為它難以估量的價值,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它能演奏出最美妙的曲目,也是因為它陪伴了你相當漫長的歲月,對吧?”
許秋思的最後一個問題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沒有說琴,而是重新把話題繞回到了眼前的年輕人身上。
喬雲忻雖然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但還是坦然地點頭:“它是我的戰鬥夥伴,我們一起走到了今天。”
喬雲忻答完,周圍有不少人一怔,繼而陷入沉思。
季滄溟知道許秋思這話不是說給喬雲忻聽的,而是說給其他人聽的——無論如何,最重要的都是每個人熱愛着的音樂,并不是價值連城的樂器。喬雲忻是這樣,其他人也應該這樣。
許秋思點到為止,沒有再多說什麼,反而看向季滄溟,笑道:“之前看樂器展視頻的時候,我就感覺季董你隻是謙虛,實則在小提琴方面的造詣并不低,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既然這樣,一會要不要在正式練習結束後也和我們交流交流?”
許秋思話音未落,喬雲忻身周的空氣凝固了一瞬。
他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秒,不過一秒後,他的笑容還是繼續了下去:“理論交流可以,實戰恐怕不行,因為滄溟他是理論派,側重于小提琴鑒賞方面。”
因為凝固的空氣融化得太快,喬雲忻接話得也很自然,許秋思并沒有發現異常,隻是有些遺憾:“這樣啊,但雲忻有這樣的水平,應該還是有季董的支持?”
“那是自然。”喬雲忻再一次應道。
雖然他私下沒少吐槽季滄溟沒有小提琴天賦,但他并不希望真的有其他人因為這種事笑話對方,哪怕不是惡意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