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流血受傷她的速度就會下降,再死就很容易了。——想必對面就是這麼想的。而且如果他發現她其實啥都不會,連躲避都是費力完成,這個想法馬上就會變成現實。
所以現在應該怎麼辦?
逃跑嗎?不行,在對方實力遠大于她的前提下把後背露給對方無異于找死。剛剛她運氣好,風聲帶來了紅眼病的呼吸聲,加上她精神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态,才在他發生暗殺前發現了他,她不敢擔保一會兒逃跑的時候也有這樣的運氣。
正面對抗?更不行,她不會一招半式,也沒有武器,對面空手接白刃是傻子才會幹的事,她得想找死了才會正面沖上去。
那就隻剩下一條路了。
在殺手向周澄襲來的一瞬間,她迅速地飛身一躍,徑直從空洞的窗戶跳進了旁邊的黑洞洞的屋子裡。
利用旁邊複雜的環境,伺機而動尋找攻擊的機會,這是她唯一的辦法。
明亮的月光照亮整個破屋的陳設,屋後有個小窗能跳到另一個街區,屋裡裡面除了一張瘸腿的桌子什麼都沒有,在周澄跳進屋子的瞬間,她迅速地掃過屋内的情況,此刻她身後的殺手也已經緊随而至,她看到了他起跳,隻差一步從窗口跳進來。
周澄立刻搬起屋内的唯一的桌子狠狠扔向了窗口,一翻身從後窗跳到另一個街區,後面的桌子應聲而碎。
她以為被桌子阻隔了一下,殺手會放慢一些速度,讓她有更多時間躲避,可她剛翻身落地,就聽到了身後“碰!”地一聲巨響。
周澄側頭,餘光瞥到身後的牆壁居然寸寸碎成粉末。
下一刻,殺手那雙紅眼就出現在月光下漂浮的灰燼和塵埃中。
他不屑地甩了甩手,空氣中一陣破風聲,一鍵清空地吹拂掉周圍的塵土。
艹。
周澄簡直目眦盡裂。
這種鳥傷害,這種非人類的力量。
她一個一級小号怎麼可能打的過!
她不可能打的過。
難道她就要死在今天了嗎?
誰家穿越者這個待遇?
這麼戲劇性,這麼沒頭沒腦,不知道什麼情況地就死了?
周澄一瞬間忽然很絕望,很想放棄,直接向命運預言裡殺手投降,引頸受戮。
不,不行。
下一秒她就反駁了自己。
她爬起來在頭頂的月亮下瘋狂地奔跑,身後的殺手依舊緊追不舍,“踏、踏”飛快又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召喚。
不管十分鐘還是一秒鐘後,她是生是死。
但在這一秒,她還在喘氣,她還沒有死。
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隻有一扇門的房屋。
“我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死在這裡。我才不要稀裡糊塗地就當了死人!
憑什麼我要這麼倒黴,憑什麼他們殺我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
就算最後要死,也得掙紮之後才能死,就算真的死後會被野狗啃食屍體,我爺要讓殺了我的人的血肉跟我一起在野狗肚子裡相遇!”
周澄無聲地嘶吼,眼裡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以超越自己極限的速度,沖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她“咣——”地一聲用身體頂住房門,下一刻殺手旋即而至,舉起匕首,自上而下直接劈斷大門,妄圖連周澄的身體一起劈斷。
周澄咬着牙,右手徑直接住了劈下來的匕首,木門自徑分成兩半從她兩邊倒下,就在這一瞬間,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回想着她上輩子練拳擊時的三腳貓工夫,猛地掄起左拳,呼嘯着沖向了對面的人。
那人顯然沒想到周澄會接住匕首,也沒想到她有膽量朝他揮拳,倉促地擡起胳膊格擋。
胳膊和胳膊,肉與肉之間的碰撞仿佛一瞬間的事情,實際上也确實隻有一瞬間。
眼前人的手臂連同整個腦袋,宛如剛剛被打碎的牆壁一般,“碰”的一聲,化為了血霧。
月光投過大門撒落,沾了血的面罩落到了地上。
[焚場,麥基·科倫多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是他12歲成人禮。
在聯邦Alpha12歲代表成年,在那之前,他向父親許願的禮物就是親眼去看看,那個所有大人都趨之若鹜的焚場到底長什麼樣子。那時他還是一個受寵的孩子,父親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帶着他坐上了飛往焚場的船票。
可能是他命中跟焚場、跟猩紅這個地界,就是有點不可言說的緣分,他和父親來到焚場的第一件事就是觀看猩紅的“角鬥士之王争霸賽”。
12歲的他深深地迷戀上這種血腥和暴力的美學,但他沒有想過,在22歲走投無路之後,他的後半輩子都要與這裡飛濺的鮮血和惡臭的屍體為伍。
“撿垃圾”那幫人答應他的父親保下他的條件,是讓他為他們賣命。
他們把他放到“猩紅”二十二層,平常搬屍給自己果腹,如果有需要,他們會派遣任務,讓他刺殺他們覺得可疑的人。
他是一把很鈍的刀,他們十幾年來他們幾乎沒有派給他過除了殺人以外任何任務,他卻每次都能活下來。
他以為自己的生活會一直這樣無望又平靜地過下去。
直到他的隊友裡多了一個叫“周澄”的人。
那個人跟他們一樣,登上了猩紅“108”層的審訊室。
果然,他又接到了刺殺任務。
他沒什麼好遺憾的,隻是覺得有點可笑。
螳螂。
他的最後居然是帶着這個名字死去的。]
在周澄愣愣地看着眼前出現血霧的瞬間,她腦海裡那本《霸道總O愛上我》,忽然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