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站在門邊,本來要睡着了,看到瞿川闖進來,瞬間清醒,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地看着他。
他要大鬧天宮嗎?
“請問太陽星君帝俊可在?”瞿川大聲問道,他的聲音在神殿中回蕩。
無神應答,無神敢應答。
瞿川見狀,又大聲問:“那太陽神阿波羅在嗎?他倆一個執勤一個開會,總有一個在吧?”
白瑞幾乎要昏過去了,隻希望天帝留瞿川一條小命,至少還能去黑水複活。
沉默中,天帝開口了,他隐在雲霧之中,看不清法相,隻知巨大無比。他問:“帝俊,為何不答?”
聲音清脆穩重,像翠竹一樣敲在心尖。
站在前面的帝俊反應過來,朝瞿川一拜,說:“這位死神,我就是帝俊,有什麼事情嗎?”
瞿川跑到他身邊,問:“你可不可以讓太陽滅一下?”
帝俊大驚失色,“萬萬不能啊!我隻是掌管太陽起落、炎熱程度,不能使太陽熄滅燃燒啊!”
瞿川早料到這種回答,又問:“假如我現在中了咒,怎麼都動不了,隻能等着被太陽吞噬,該怎麼辦?”
帝俊翻起眼睛瞄了一眼上面的天帝,說:“找到陣眼,殺死下咒之神?”
瞿川說:“暫時找不到呢?”
“那就隻能遮擋住太陽,光一滅,萬陣破。”
瞿川問;“太陽那麼大,我怎麼遮住整個太陽?就遮住我自己不讓太陽曬到行嗎?”
帝俊搖頭,“此乃掩耳盜鈴之行為,不行。”
瞿川眉頭緊鎖,一時竟愣在原地,完全不管身後八百多個神仙正詫異地看着自己,也不管台上天帝什麼表情。
帝俊清了清嗓子,問;“死神?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瞿川回過神,說;“暫時沒有了,多謝。”說完,就往殿外走。
“死神留步。”天帝的聲音傳來,打在瞿川身上,瞿川竟還真的一步挪不動。
天帝問:“死神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不妨說出來,衆仙家為你謀劃。”
瞿川轉身,看向高處的天帝。這是瞿川來天庭六百多年來,第一次和天帝說話,别說天帝秉性了,他連天帝的全名叫什麼都不知道。
但都走到這一步,或許天帝是唯一能救那一車人的方法。于是三言兩語說完了剛剛的遭遇,隐去了前因後果。
衆神驚詫,不是因為他的遭遇,而是這小小死神,竟然為了幾個人類大闖神殿——還不是中原的人類!
天帝沉默片刻,說:“此處之神,隻能管中原人類,你且候片刻,本殿已經告知婆羅多神,詢問解決之法。”
衆神再詫,天帝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多管閑事”了?
瞿川急得團團轉,他看了眼手表,還剩不到十分五鐘,一旦進入太陽燃區,隻能等着一整車人化為蒸汽。
“天帝,請問要等多久?”瞿川問道。
天帝輕聲說:“一日便可。”
果然信不過天庭效率!瞿川抿了抿嘴,朝天帝一拜,轉身離開。
他走了半分鐘,衆神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聲讨論開來。
讨論基本集中在:“這死神瘋了吧?”和“他去婆羅多做什麼?”兩個話題。
天帝靜靜聽着座下讨論,沒吭聲。直到站在最前面的青華仙尊清了清嗓子,大殿内才逐漸安靜。
“雨神,請繼續。”天帝道。
……
瞿川從南天門點燃火焰,回到客車内。
車内炎熱異常,方向盤下開始冒煙,司機的汗水順着衣領滴下,還沒落到地上便蒸發了。乘客們的表情已經很痛苦,卻無人醒來,他們的衣服被汗浸濕,汗味似乎變成了水汽,嘀嗒在瞿川手臂上。
瞿川跑到陳舟身邊,他雙眼緊閉,眉頭緊鎖,汗水直流。
瞿川解開陳舟的安全帶,幫他脫去外衣丢到一邊,然後把陳舟雙臂搭在自己肩上,想先帶他回到地面。
還沒動作,忽聽耳邊傳來破風之聲,瞿川推開陳舟往後一避,一根暗紫色的長槍從他眼前飛過,把鐵皮車戳了個對穿。
瞿川重新扣上陳舟的安全帶,飛出車廂。
沒想到,炎熱降低了一些,太陽光也暗淡下去,瞿川偏頭一看,隻見太陽正在被黑暗侵蝕,像是被人一口一口咬掉的大餅。
日食……羅徹羅阿修羅!
瞿川心一顫,才要轉身,一槍朝他後腦刺來,帶着翻湧的内力。他側身躲過,那槍沒有碰到瞿川,力卻直接把他的頭發震下一簇。
瞿川從空中一拉,一把鐵棍出現在手中,挑開紫雲槍下一擊後,這才有空看向羅徹羅阿修羅。
昏暗的天光中,一尊巨大的法相漂浮在空中。
與天帝神秘又神聖的法相不同,羅徹羅阿修羅有四個頭,看向瞿川的頭兩邊各一個頭,頭上還有一個頭,頭發是蛇,無數蛇盤桓在頭頂,吐着紅信子。他有四隻手,兩手分别執日月,其餘兩手拿長槍。兇神怒目、可怖至極。
擁有法相是高階法力的象征,瞿川沒有,羅徹羅阿修羅有,隻能說明一件事……瞿川打不過他。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瞿川低聲念訣:“霧起雲湧。”指尖升起灰煙,朝着羅徹羅阿修羅擴散開來。
趁着羅徹羅阿修羅的視線被困住,瞿川回頭找車,卻發現原本在身後的客車消失了,他往下一看,客車正在墜落。
對啊,太陽光被遮住了,法陣自然破了,車自然不會懸浮在空中了。
瞿川握緊鐵棍,飛向客車,正要念訣讓客車停止下落,身後再次響起破風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