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早就從除夕夜的曆史中被人為的擦去,這個除夕也不例外。
夏朗星家裡的電視機聲音大到吵人的程度,卻依然掩蓋不掉沒了煙花炮聲的除夕夜的冷清。電視裡的節目好不好看、好不好笑已經沒人關心了。夏朗星讓劉姨和一衆管家保姆早早下班,住家的不知道躲去哪裡歇着,不住家的更是午飯前就收拾行李離開了這棟房子。
偌大的房裡,隻有一隻手數的過來的人。所有人都靜默着,在房間裡做自己的事,豪門大宅的冷清和詭異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在最該喜慶的日子跑出來。
顧澤才挂了和家裡報平安、祝新年的視頻,拉開門發現客廳空無一人,隻有電視機響着。顧澤是“守舊派”,無論春晚好不好看,他都會守在電視機前看完。甚至倒數時,他還會在心裡或者嘴上小聲跟着倒數,就像小時候無數次過年時候一樣。春節,在他心裡一直是重要的,無法割舍和輕視的節日。
他第一次見這樣的情況,猶豫再三,還是敲響了夏朗星的房門。三聲過後,裡面傳來一聲響亮地回應:“進!”
顧澤推門進去,屋裡拉着簾子關着燈,隻開了床頭附近的落地燈和一盞小床頭燈。夏朗星正坐在床上,手裡握着手柄面對牆壁上的投影玩的開心。
“不去看春晚嗎?”顧澤沿床邊坐下,他看清了夏朗星玩的遊戲,是顧澤意料之外的種田抓蟲小遊戲:“一會兒要不要包點餃子吃?”夏朗星盯着他看半晌,忽然笑起來:“意料之外啊,我還以為現在人都不愛看春晚了——你餓了?但是劉姨應該沒包餃子,想吃的話得叫她,太麻煩了。冰箱應該有速凍的,一會兒去看看。”
顧澤一聽也覺得麻煩,但他總覺得不吃餃子、不放炮、不看春晚的春節太奇怪了,于是開口道:“我會,我來吧。”這話讓夏朗星有些意外,他遊戲也不打了,手柄随手一扔,兩眼放光地看着顧澤:“你會包餃子?從和面開始就會?”顧澤點頭,他在家裡是經常幫着家裡人和面包餃子、包子的。那一套流程對他來說幾乎是基本功,他記得比小學書上的ABCD都清晰。
“走!我給你打下手!”夏朗星站起來就往門外走,全然不顧自己遊戲打到哪了。顧澤望着他出門的背影苦笑一聲,撿起手柄替夏朗星存了檔,又切到主界面開了待機模式才跟着到廚房去。
一進廚房,顧澤就看着夏朗星扛起面粉往盆裡倒,吓得他趕緊攔住。轉而取了個不大不小的瓷碗,舀了幾碗面粉進盆裡,一顆雞蛋和一杯加了鹽的溫水倒面盆。顧澤取了一雙筷子,一邊攪拌,一邊緩慢地将碗裡接好的水倒進去。
“你那樣倒面粉會撒的到處都是。”等到沒有面疙瘩了,顧澤才挽起袖子,洗幹淨雙手後熟練地攪拌面粉和水。不一會兒,就初見面團的雛形。
夏朗星在旁邊看得認真,顧澤邊揉面邊對他講:“面粉和水要按照2:1的比例,這樣才不會面多加水、水多加面。”夏朗星一個勁兒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就見他也挽起袖子,洗幹淨手,像要做手術的醫生一樣舉着兩隻手站在顧澤邊上。
不用夏朗星開口,顧澤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顧澤側身讓出位置,将手上的面在面團上粘幹淨,對夏朗星道:“你來揉吧,揉到面看起來很光滑,盆和你的手也很幹淨的程度就好。”夏朗星立刻應聲:“好!你不管了,這事兒交給我你放心!”那勢頭,讓顧澤哭笑不得。
顧澤其實是不放心讓夏朗星揉面的,但對方在身邊一副期待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讓夏朗星的期待落空。
看着夏朗星兩手插進面裡,生疏笨拙地揉搓着面團,白淨的手和泛紅的指關節都被裹進面裡,顧澤難以自控地喉頭滾動,趕忙轉移視線。
夏朗星不知道是從未幹過這樣的家務活,還是其他原因,此時此刻的表現完全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面對他來說是最新奇的事物,是他好不容易拿到手裡的珍寶。無論是揉還是捶打,都是帶着十成十的好奇心去做的。在顧澤這裡看來,那股靈動勁兒不像是和面,而是在表演和面。
但無所謂,顧澤樂于看到夏朗星這樣的一面。至于面,反正有顧澤在,一切都不構成問題。
顧澤沖了下手,拉開冰箱門。裡面存着每天早上送來的最新鮮的蔬菜和肉類,它們會在這裡放一天,到第二天早上,沒吃完的菜和肉就會被送菜的人收走。顧澤眼睛一邊掃視冰箱裡的菜品,頭也不回地問:“星,你想吃什麼餡兒的?”“素的吧,之前劉姨包的蝦仁和什麼餡兒還挺好吃。”夏朗星随口回他。顧澤一眼過去,就看到香菇和杏鮑菇,索性取出來做菌菇蝦仁餡餃子。
夏朗星這邊揉面揉地滿頭大汗,休息的空擋,就看到顧澤取出一根胡蘿蔔。夏朗星趕緊出聲:“我不吃胡蘿蔔,你别放。”顧澤想了想,又原路把胡蘿蔔放回去。
所有食材處理好,就到了秀刀工的時候。
顧澤在家刀工不是最好的,但切餃子餡也是綽綽有餘。他快速将備好的餃子餡切碎,裝進幹淨的金屬盆裡。期間劉姨出來看過一眼,見到夏朗星在揉面,驚地趕緊就要來幫忙做活,卻被夏朗星兩句話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