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耷拉下去，埋頭狂拌蛋黃糊，假裝自己是個無情的攪拌機器。

可惡！當年他可是全校第一！

柳岸沖了澡下來幹活，走到一樓看見許晴宵狗狗祟祟地搬着箱芒果站在廚房門口往裡探頭，但遲遲沒有進去。

他奇怪地問：“許晴宵，你站這裡幹什麼？”

“噓！！！”

許晴宵用氣音說：“裡面氛圍太尴尬了，咱們還是等等吧……”

柳岸聞言，臉上的好奇之色更重了。

但這“更重”也隻是相對而言，即使是現在，他的神色也十分冷淡，隻有被水霧洇濕的眉眼比往常柔軟一些，琥珀色的瞳仁如見底的溪流，澄澈清冽。

“裡面怎麼了？”

許晴宵臉上不自覺升騰起一陣熱意。

他努力不去看柳岸貼着柔軟濕發的白皙脖頸，扭開頭磕磕巴巴地說：“就是……那個……”

天，柳岸剛才說什麼來着？他好像一個字也沒聽見！

“許晴宵，你傻站着幹什麼？”

是江照臨，聲音十分平和，但許晴宵還是在語調細微的不同中捕捉到了耐心告罄的前兆，忙應了一聲，把芒果搬進廚房。

沈盡歡還在腳趾扣地，滿腦子隻想離江照臨遠一點，放下刮刀就想去替許晴宵。

江照臨眼疾手快地握住他手腕：“幹什麼？”

沈盡歡眼神飄向那箱芒果。

“不行，你不能去。”江照臨嚴肅道，“不能讓許晴宵毀了我的蛋糕胚。”

許晴宵：？？？

許晴宵：“我什麼時候毀過你的蛋糕胚！”

“呵。”江照臨冷笑，“遠的不說，去年元宵的櫻桃蛋糕就是你打的蛋白霜，裡面有多少個蛋殼要我在這裡說嗎？”

許晴宵光速滑跪：“您說的對，我離遠點免得瘟到您。”

江照臨強硬地把刮刀塞回沈盡歡手裡：“繼續。”

沈·無情攪拌機·盡歡隻好繼續上崗。

【江拉沈手腕的時候我真的嗑了一下，結果是為了蛋糕胚！！！】

【沒事，俺們CP粉會自己造謠】

【不是，元宵一起做蛋糕吃也太浪漫了！誰敢說這對不真！】

【以後江沈的CP名就叫蛋糕胚吧】

【那麼臨宵的CP名就叫蛋殼胚吧】

【前面的小心被小許暗殺】

【所以到底吃出多少個蛋殼？】

柳岸也好奇，所以他一邊洗芒果，一邊悄悄問許晴宵：“所以有多少個蛋殼？”

許晴宵漲紅了臉沒回答。

咬一口一塊碎雞蛋殼，他怎麼記得清到底有幾塊！

沈盡歡真當了一下午的無情攪拌機。

江照臨幾次試圖搭話，沈盡歡都跟鹌鹑似的縮着，含着顆哈密瓜味的糖，嘴裡不是嗯就是哦，隻有手上十分勤勉，好像要把丢臉的情緒都發洩在食物裡一樣。

隻有金彤過來打招呼用廚房的時候他願意多說兩句話。

江照臨麻了。

這人以前黏着别人炒作臉皮厚的不行，這會兒被怼一句就自閉了？

難道是他話說重了？

沈盡歡一路自閉到了晚餐時間。

做晚餐的時候他繼續給江照臨打下手，沉默着洗菜切菜，沉默着跟在江照臨身後轉來轉去。

直到江照臨撈起一塊紅燒雞塊給他：“嘗嘗熟了沒。”

今晚的菜單是許晴宵定的。

許晴宵廚藝不怎麼樣，但嘴是真刁，而且他很清楚江照臨擅長的菜品，繪聲繪色的幾句話把柳岸和沈盡歡說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就敲定了菜單。

菜單中這道紅燒雞塊就是沈盡歡最期待的。

沈盡歡用廚房紙墊着接過來，濃油赤醬包裹的雞塊在燈光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肉香勾得人口水直流，他吹了兩口，迫不及待地咬下去。

嘶——

雞塊太燙，第一下他沒敢用力，試探地輕壓了一下，牙齒能清晰感受到雞腿肉的彈性，然而再稍微用點力氣，肉塊的纖維又被輕易破開，攜着鹹鮮的醬汁落入口中，香菇的獨特香氣順着味蕾蔓延，微微一點辣在舌尖激發，多一層變化，又不會喧賓奪主，覆蓋本味，掌控得恰到好處。

好吃！比昨天的青椒肉絲好吃一百倍！

江照臨準備收汁了：“怎麼樣？熟了嗎？”

自閉沈盡歡打開了，連眼睛都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