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許晴宵再三告誡江照臨,一定不要和沈盡歡走得太近,免得被他找機會捆綁賣CP。
許晴宵的叮囑和自己的判斷在内心天人交戰。
江照臨遲疑片刻,還是提步向對方走去。
反正他不混娛樂圈,被捆綁了也沒什麼損失,試試又如何?
走到涼亭下,江照臨問:“什麼挑戰?”
沈盡歡沒說話,側身讓開,露出身後冒粉紅泡泡的文字牌,張口一股甜桃味:“跳華爾茲。”
“……”
為什麼上一個遊戲正正常常的,一遇到沈盡歡就變成這樣了?
這節目到底想幹什麼?
沈盡歡也是一臉麻木,看上去不太情願。
江照臨心中勉強平衡了點,跳就跳吧,搭過那麼多舞伴了,也不差這一個,隻是——
“你跳女步,可以嗎?”
出乎意料的,沈盡歡神色一松,沒有一點遲疑就同意了。
在工作人員的指點下,兩人站在亭子中央擺好姿勢。
距離再度拉近,那股甜桃味變得更加濃郁,随着沈盡歡的呼吸絲絲縷縷地飄過來,江照臨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在吃糖。
江照臨比沈盡歡高出一個頭,一個肩寬腿長帥得毫無技巧,一個高挑纖瘦美得直白純粹,兩人站在一起,光看身形十分登對的。
小陳盯着直播間畫面,激動地捏緊了拳頭。
成功了,話題這不就來了嗎!
【這體形差,感覺可以把歡寶包進懷裡,嗑了。】
【靠,真有沈盡歡粉絲啊,晦氣。】
【前面的是沈盡歡深櫃吧?】
第二圓舞曲的樂聲起響起,沈盡歡頓了頓,滞後一步跟上江照臨的動作。
稍微磨合了一個八拍,沈盡歡的動作逐漸變得流暢,旋步、轉身、展臂,涼亭外蔥郁的樹影模糊成一片。他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眼,光影落入眼中,如沉入漆黑深潭。
上一次跳華爾茲是多久之前?
好像有七年了。
那時研究所還很擁擠,一條條穿白色實驗服的影子在回廊之間穿梭,加班到深夜的時候,林沫拉着他偷偷溜到天台。群星寂照,囚籠一樣的鐵絲網中,他跟着林沫輕哼的曲調起舞,靈魂短暫地掙脫束縛,高高地飛揚到星空之上。
熟悉的舞步之間,沈盡歡幾乎又回到那個夏夜,面對林沫亮晶晶的眼,聽他說最近收集物資時找到了一套新的顔料,終于可以繼續畫畫了。
但溫暖有力的掌心、需要仰視的舞伴、揚聲器裡清晰的樂聲,又将沈盡歡從錯覺中拉出來。
在他的世界,人類文明的最後一縷星火也已覆滅。
一切人和事物,他都不可能再見到了。
沈盡歡在走神。
沒跳幾步,江照臨就發現了。
從小在私立學校讀書,高中去國外留學,舞會這種東西江照臨每年都要參加兩次以上,搭過的舞伴數都數不過來。
但跳着跳着開始走神的,沈盡歡是第一個。
從沒被人這樣輕視過的江照臨虛了虛眼,神色微冷。
【第一次看見有人把華爾茲跳的這麼……呃,相敬如冰。】
【沈盡歡轉性了?】
【正常,江長得再帥也是素人,有什麼好倒貼的。】
兩分鐘的舞曲結束,打卡完成,工作人員送上拼圖碎片。
江照臨看了一眼,随手塞給沈盡歡。
沈盡歡仔細收進口袋裡。
江照臨心裡還是不爽,沒急着走,垂眸看着他:“你的女步跳得很好。”
這個問題居心不良。
一個男人跳女步跳得那麼流暢,肯定沒少練習,可他為什麼要練女步呢?
沈盡歡如果回答,很難不講到自己的情史,如果不回答,那更是留下了任人塗抹的空間。
以他本來就糟糕的名聲,輿論勢必會向最壞的那一方傾倒。
“我隻會跳女步。”沈盡歡坦然道。
他摸出一顆糖塞進嘴裡,表情認真:“因為總和我跳舞的朋友說他是大總攻,跳女步的話,死了牌位不能進祠堂。”
江照臨:???
【???本大總攻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完了,我牌位進不了祠堂了TAT】
咔嚓一聲脆響,是沈盡歡把糖嚼碎了。
他終于肯正眼看人,貓兒眼玻璃珠一樣倒映着碧藍天穹,如一泓彎曲的水面,将情緒悉數藏在深處:“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教你。”
這次的糖是葡萄味的。
江照臨婉拒:“不了,我也是大總攻,不合适。”